“因为要是得你相助,绍齐能看一百年。”
“……”
余逢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似乎无可奈何。
再撩开布帘,那个摇摇欲坠的黑点终于坚持不住,在寒风凛冽中倒了下去。
脸色微变,余逢春转头示意,两名身材壮硕的武僧会意走出庙外,将那个在外面跪了一天一夜的娇贵皇子抱进室内。
庙里早就准备好了驱寒救命的药膏,人一抱进来,便各自分工开始救治,别让人落下什么病根。
一时间,屋子里忙成一锅粥。
余逢春回头瞟了一眼,就发现那老和尚正笑呵呵地站在窗边看着,一点没有搭把手的意思。
“不怕他死了?”
方丈听出他话里的挑衅意思,却半点没有生气。
“这位皇孙,寿数长着呢,”他笑道,“倒是余先生,在小庙住了这么多天,没有出去瞧瞧大好河山的意思吗?”
“这么大的雪,落在地上,哪里都一样,有什么好看的?”
仿佛听出他的心口不一,方丈笑了。
这时,挤成一坨的人群终于松散一些,方丈朝着那个方向示意,余逢春杵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还是朝那里走去。
于是,他终于看清了那个无论如何都要拜他为师的皇子的模样。
——面容清秀、脸色苍白,眼角眉稍带着点矜贵气。因为年纪太小,身量还没完全长开,但已然能看出以后会是俊秀挺拔的模样。
天太冷了,擦了又擦,他的身上还是有一滩刚化开的雪渍,顺着发丝滴在脸上。
余逢春坐在床边,伸手替他揩去。
还是个孩子呢,他暗暗想。
也正是在这时,那个孩子睁开了眼睛。
苏醒的朦胧迷茫只用不到半秒便化为审视的锐利,余逢春坐在床边,坦然接受着他的考量。
片刻后,似是看清什么,皇子露出一个格外好看的笑,像装成乖小狗的小狼。
“您就是余先生吗?”他问。
余逢春点点头。
皇子操着一口沙哑的语调问:“先生愿意见我,是不是同意了?”
余逢春又点点头。
窗外,风雪肆虐。年轻的师傅第一次见他尊贵的学生,他们的第一次见面谈不上多和谐,但也不至于不愉快。
人生初见罢了,无论多细致斟酌,都钻研不出日后的崎岖坎坷。
只可惜有些傻子,总以为初见就是一辈子。
……
第二天,依旧是在余逢春喝水的时候,0166来了。
[准备好了吗?]
没有一点预告,冷酷的机械声从脑子中响起,余逢春呛咳出声,叹了口气。
“我可以,”他放下杯子,“出发吗?”
0166不答,相当仔细地打量着他的脸色,而后道:[你看起来快要死了。]
“……不至于,”余逢春瞅了一眼镜子,发现确实像命不久矣,“就是做了个梦。”
[梦见谁了?]
“还能是谁?”
0166沉默一瞬,发现问题竟然真的难以反驳。
[别想了,]它胡乱安慰,[找个地方躺下,我带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