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归清楚,但两江地方官胆大到如此,韩弋确实始料未及。
那管事这话说的颇冷嘲热讽,韩弋却权当没听见,转头对着青鸾说:“你家殿下的人,能不能留下给我几个?”
青鸾一愣,这事他做不了主,只好修书一封给远在京城的季砚书,祈求他家殿下能拿个主意。
他们本以为京城事忙,要等好些天,却没想到季砚书的回信很快,没开头没落款,只有潇洒飘逸的两个大字:
随他。
韩弋接过信一看,顿时气闷,顺手砸了个茶盏,转身夺门而出,不知道去哪了。
见人走远,青鸾这才在时春震惊的目光下从信封中掏出另一张纸,这次季砚书终于开始说人话了。她先是详细询问了大皇子妃和小皇子的情况,随后交代了正事。
“如果韩弋执意留在这里,不用管他,将我给你的亲卫分他十人,其余让他自己去折腾。你只需照顾好小皇孙,有其他事请,即刻着山庄给我消息。”
二人看完,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向小皇孙的房间。盛晏早就已经记事,连日昼夜不歇地赶路,小孩子敏感的从中察觉到了什么,就算是有母亲陪着,近日来也很难入睡了。
这日,青鸾正在房中和韩弋商讨后续的安排,客栈外突然传出敲门声。
二人警觉起来,青鸾缓缓站起,手摸向了腰间,将水色拎在手里,对着门外喊:“谁?”
门外的人愣了一瞬,很快答道:“属下是南疆驻军副将,奉命前来接应大皇子妃和小皇孙的。”
青鸾听完,将门拉开一条缝,说:“引信呢?”
那小将军将信双手奉上,青鸾仔仔细细看了,这才放心将对方迎进来,解释道:“情况特殊,多有得罪,还请秦小将军见谅。”
那位姓秦的小将毫不在意地摆摆手:“兹事体大,公子谨慎些是应该的。”
青鸾办事麻利得很,很快就将大皇子妃和小皇孙交给了来接应的南疆驻军,正当他打算一起走的时候,那位姓秦的小将军又将一队人调出来,命他们原地待命。
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
秦小将军看向青鸾:“是长宁王的命令,让属下调一队亲卫给韩大人差遣,怎么,公子不知道么?”
韩弋闻言看过来,秦小将军将一队近卫带到他面前:“王爷有令,这些人任凭大人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临走前,小将军还给了韩弋一封私信,是季砚书的手书。
他等一行人走远才打开,发现她只是公事公办地写了江南当地的情况,包括各地分布的清风暗桩所在之处,以及信息通传办法。
韩弋越看越窝火,只道对方是个没良心的,一声不吭地将他送走,连月来没有一点音讯,难得一封书信,却没半句肺腑之言。
正当他打算眼不见心不烦地将那信扔了,却忽然发现信纸背后,季砚书换了一支细小的狼毫,缀道:
“知你心系江南民生,但水祸兵祸非一朝一夕所能更改,量力即可,安全为先,切莫逞强。”
落款只有一个精巧的“季”字,但看了这些话,韩弋刚刚冒出来的心头火无风自灭,随后升腾起来一股无滋无味的满足。
他又将那一行字翻来覆去读了几遍,将纸收回怀里,出门去了。
王府里,季砚书将写好的调令用印封了,交给赤霄,赤霄不理解地问:“殿下,韩大人是悄悄南下的,这样大张旗鼓,不会有事吗?”
“能有什么事,到处都乱成一锅粥,扑腾扑腾也好。盛景义说的不错,他倒有能力,可是江南那边土皇帝当惯了,单枪匹马地去了,谁可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