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慕已经很会哄自己了,深吸一口气,重新镇定下来,开始奋笔疾书。
首先就是定罪!放利子钱是违法的!这种手段也就是骗骗没文化的百姓,若是在健讼的徽州,不把对方告到赔钱告罪入牢,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好,第一条,完善基层法律教育。
利用违法手段获取的田地,自然也是违法的,完全可以认为先前的交易不成立,将田地还回去。
最后,则是借贷系统,民间的系统性借贷基本都脱离不了高利贷,利息基本上都不轻,只能说是卡着违法犯罪的边缘大鹏展翅……
社保系统完善不了,但是资助系统倒是可以完善吧?
比如生病借钱,可以直接去当地的银行,说明病情并开具相关证明,银行直接将钱给惠民药局,病治好后再开具账单……这个后续完善。和官府借钱的主要目的就是避免过高的利息。
可以推广。
最后,也是最难的一点:如何保障普通农人的田亩权益……?
直接强制执行,确保每人一亩地?
嘶……也很有可能出现破皮无赖利用这个规则坑蒙拐骗啊……
明慕想了半天也没什么头绪,目前正值节日,也不能叫臣子们进宫议事——不然,岂不是显得他很不近人情?
笔杆有规律地晃动着——这是他思考时的常见小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熟悉的苦味传了过来。
“陛下,到了用药的时间。”阚英在一旁轻轻提醒。
明慕:“……”
他浑身上下都写着拒绝,但是没用,该喝还是要喝,只能说:“先放那……”
“如今的温度正正好,再放或许凉了。”
阚英的劝说都是迂回型的,正如此时,放凉的药更苦,这是明慕先前就体验过的。
“分明只是咳嗽了两声,又不算什么……”
他嘟囔了几句,很不服气的样子。
元日祭祀结束,也不知是在山上受了风,还是别的原因,总之就是,回宫之后咳嗽了好几声,当天夜里似乎有些发热。
后来,这药一连七日,都没有停过。
他拿过药碗,眼睛一闭,几乎是闭眼灌了进去,浑身被苦得一哆嗦。
舌根都泛着苦意。
一杯泡好的蜜茶放在一旁,明慕赶紧端过来一饮而尽,喝完后,才发现里面的东西和往日不大一样:“这叶子,似乎不大一样?”
“陛下真是好眼力,今日泡的是淡竹叶,最能去心火。”阚英立刻夸了一句,随后道,“如今正是元月,不论什么样的大事,都没有陛下的身体要紧。”
明慕看着被喝干了的杯子,清晰地看出竹叶的样子,喝起来倒是味道不错。
也不知是不是发挥效果的缘故,心中的火气逐渐消散下去,最后只能无奈地叹气:“你有心了。”
“陛下可莫要再叹气啦,听得奴婢心里难过。”阚英似模似样地摸了摸眼睛,仿佛真的要掉下眼泪,又问,“是什么事,让陛下如此心忧?”
阚英一直陪在明慕身侧,有什么事也会拿出来商量,此时也不例外。
明慕简单说了前因后果,只道:“感觉怎么样都处理不好。”
“陛下可不能妄自菲薄,若陛下处理不好,整个盛朝,又有谁能处理?”
这些话真情实感。
或者,面对陛下时,阚英就不会说谎——他是真心实意地这么认为。
“也还好啦……”
不得不说,这样无条件的信任,让明慕略略放松,他是很喜欢别人肯定的:“将舆图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