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结束后,明慕让人给贺隋光送口信,让他跟随此次的刑部尚书共同前往灾区。
因着对方的官职不能上朝,只能现在嘱托,事情紧急,也写不了金笺,明慕只好口述:“转告给贺三元,朕本欲让他今日入宫,但灾区情况危急,朕欲封他为大理寺右寺寺正,让他随行一趟,请他当朕的一只眼。”
说完,他取下随身的玉饰,递过去,充当信物。
明慕的确是想让贺隋光按部就班地入宫升职,但眼下的情况让他放弃了原先的想法,选择另辟蹊径,等对方回燕都,直接跳到大理寺右寺丞——他记得,这官位还是空的。
小宦官领了玉饰,行了礼,快速地朝向出宫的方向走。
明慕看着宫外的方向,久久不言。
堤坝怎么会被春汛冲毁?去年工部刚拨款修的,一年还没到,又没了。
是这途中伸手的人太多,还是修建堤坝的材料本身就不好?
他又想起之前的水泥了。原先是想要修水泥路,后来事情太多,暂时搁置,现在回想,是不是也能作为堤坝的原材料?
具体如何,还得和工部尚书详细谈谈。
“陛下?可要奴婢去接应郡主入宫?”阚英在一旁小声提醒。
明慕收回思绪,点点头:“你说得正是,现在他们已经出发了,你帮我看顾。”
“那陛下……”
“我有事情,要和工部尚书商议。”明慕道。
早朝刚过,人还没完全散开,能直接将工部尚书截下来。
这次直接就近原则,去了不远处的上书房,方便上午的授课。
阚英应了喏。
等明慕到了上书房,工部尚书许蕴和也到了。
君臣简单地面对面坐下,明慕先开口询问:“为何堤坝会被冲毁?这不是雨势汹汹的夏季啊。再者,春汛都能冲毁,重新修补好后,夏季难不成还要一回?”
许蕴和斟酌着语言,回答:“陛下,如今多用土坝,以竹、木加固,黄河边的土质易散,因此容易决堤。
“上次重修堤坝,费了一万五千两,属正常范畴……”
意思是就算中间有贪污受贿,也没有太过分,起码修建出来的堤坝是符合目前质量标准的。
明慕有些不满:“年年都多,盛朝水系丰沛,需要多少个一万五?长久下来,也是一笔额外支出……”
“陛下所言甚是,但这属于当地问题……若是从别的地方运土过去,成本便要增加,年限也不一定能增加多久。”工部尚书也有些头疼。
“朕日前……想到了一个法子。”明慕想不到水泥出处的借口,干脆略过去,直接说了配方组成,又叮嘱道,“这法子虽说困难,但成品倒是比单纯土坝好上不少,尚书回去试试。”
一个从来不事生产的人,突然报出一个奇怪的烧制方法,肯定会让人心生怀疑,明慕想着解释的借口,却听到工部尚书立刻应下:
“臣遵旨,请陛下放心,臣一定尽快给出数据反馈。”
之前制作棉甲的时候,他也学了一系列术语,此时活学活用。
明慕的借口欲吐不吐:“嗯……?”
工部尚书得了方法,还挺高兴的样子,行了礼后立刻出宫,看样子是找人试验那个法子了。
明慕:“……?”
他很久之前就想说了,朝堂官员对他的信任是不是太高了一点?好像提出的事,就没有被驳回来的。
以前还有从三品、四品的官员在早朝上据理力争,试图辩论,最近也越来越少了。
怎么都快变成他的一言堂了?
明慕决定抽时间去找卜大人,别在私底下威胁别人,达到给他捧场的效果——他肯定也会犯错啊。
“真奇怪……”
明慕拿出书本,缪白太傅在外等候了片刻,见工部尚书离开后,才进来,开始今日的授课。
上午的教学结束后,缪太傅踌躇着,却没有说话。
明慕注意到对方疲倦、苍白的神色,担忧地问了一句:“太傅没有睡好吗?”
缪白简单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