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君澜重来不是心慈手软的人,他甚至在设想,在行宫之中直接杀了那对母子,或者,同样用毒药折磨,叫那女人眼睁睁看着自己下半辈子的指望渐渐没了呼吸……
才能缓解他心中痛恨之万一。
“世子殿下……?”
阚英感知到任君澜散发出来,逐渐可怕的气息,忍住逃离的欲望:“世子所言甚是,不过得看陛下的意思……”
“小囝会同意的。”任君澜想了他们无数种死法,才逐渐缓解暴躁的情绪,渐渐平缓。
自苏醒后,只要是有关小囝的事,他的脾气就很不好。说到底,他一直心生惶恐,不敢走错一步,害怕重蹈梦中的覆辙。
难道他能让上天垂怜,再获得一次机会吗?
“你先下去吧,这里有我守着。”任君澜张开手,从怀中拿出之前小囝给他的绢帕,细细地抹掉手中的血污。
收敛脾气,不能叫小囝害怕……
阚英虽不大乐意,想同样在门口守着,但两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人影快速捂住了他的口鼻,束缚住双手和双脚,飞快地拽了出去。
淡色的月光洒在房间门口,任君澜简单地处理自己的伤口,凝神细听房间里面的动静。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而任君澜又是其中的佼佼,他能听到小囝细微的呼吸。
手中的伤口处理好了之后,他站起身,推开门进去,在外间的长榻上合衣休息,直至天明。
这是明慕近些日子以来睡过最好的一次,睁开眼,见到陌生的床幔时,还呆愣愣的,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
好像是……澜哥房间?
熟悉的香气唤醒了他的记忆。
是了,因为害怕宫里,所以连夜跑了出来,躲在澜哥这里……好像个小孩。
明明再过几日就是他的生辰,过完生辰,明慕就满十八岁了。
一个在古代和现代都称得上成人的年龄。
他坐在床上,眸中还带着没睡醒的困倦,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只能软弱一次。”
“小囝?”
外间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地响起来,紧接着,任君澜掀开内间的帷帐,语气柔和:“你醒了?来吃早膳。”
“好。”明慕应了一声,从床上起身,房间里没有伺候的仆人,只有他们两人,但任君澜很熟悉这些,拿出前一天阚英带来的衣物,为他更衣。
在梦中,和小囝成婚后,这些事情都是他来做,从不假他人之手。如今小囝提前登基,影响了他们的成婚……
真是……
想到这点,任君澜忍不住又鬼火冒。
“澜哥,你的心情不好吗?”明慕已经习惯了别人的服侍,倒是很自然地配合。
任君澜比明慕高了一个头,影子能将对方笼罩,因此,明慕需要仰着头才能看清对方的神色。
“有一点点。”
除了某些特殊的事情,任君澜不会在明慕面前隐瞒:“我听阚英说了。”
提起昨天的事,明慕似乎瑟缩了一下。
“小囝还小,所以会被蒙骗。”任君澜轻轻将对方拢在怀中,一下一下地轻拍他的背,安抚着怀中的小鸟,“我会尽快入宫,小囝不必封锁消息,让那群人尽快滚蛋。”
明慕被他的话语逗笑:“澜哥只比我大两岁。”
说完,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眉眼低垂:“若是昭告天下,会不会觉得我很不可靠啊?”
连自己居住的宫殿都看管不好,叫人钻了这样的空子,甚至第一次晕倒的时候,只以为是低血糖,完全没有想到这方面……
甚至当天,因为心里没有安全感,连夜出宫,跑到澜哥家里,堂而皇之地占据了人家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