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次,再没有人过来哄他,甚至所有宫人都害怕地躲到宫外,不敢来招惹发疯的汪娘娘。
“明琮、琮儿,母妃只有你了……”砸碎了宫殿里的东西,汪娘娘赤着脚走到婴儿面前,没有修剪的指甲直直地戳上婴儿的脸。
哭闹声瞬间更大了。
“外面的人都想害你,只有母妃一心一意地为你打算。”汪娘娘心中恨极,连同母家、其他妃子、官员乃至燕都的那位陛下全骂了个遍,“这么小的一点事都做不好,燕都又不是铜墙铁壁!”
“还有那群死官,先帝在时,要个东西、要点钱,都推三阻四,只一味哭穷!原来在这等着,新帝登基后,就迫不及待地摇尾乞怜了……
“伯母还和我保证,一定下死力,保我的琮儿登基……居然就是这么个帮法!可恨我困在行宫,不能出去。”
她心中愤愤,忍不住落泪:“为何我这样命苦,分明诞下了陛下唯一的子嗣,却沦落到行宫……被那康王欺辱。”
大人和婴儿的哭声交织在一起,吵得人不堪入耳。
方娘娘还没走进去,远远的就听到里面的哭闹声,立刻停下了步子,揉了揉额角,简直哀叹:
这事怎么又轮到她头上了!
还好陛下给的多,又愿意恩泽母家,不然,她真的不想趟这滩浑水。
方娘娘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才重新迈开步伐,往那宫里走。
只是一走到门口,就被满地跪着、瑟瑟发抖的宫人,以及宫殿内的一地狼藉唬了一跳。
“一个个和木头一样,里面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收拾,万一伤了殿下如何是好?”
方娘娘指使着宫人团团转,总算让殿内能看了一些。
“妹妹就算担忧这天花之症,也得看顾好身体,免得病倒。”方娘娘捏着鼻子说了一堆客套话,立刻示意身后的医女上前,“给殿下种太平苗吧。”
“你们想干什么?!”
汪娘娘紧紧抱着明琮,目光警惕地盯着这群陌生人:“你敢下毒暗害殿下?你胆子不小!”
“回娘娘话,这不是毒药,是陛下特地叫人送来的太平苗,能预防天花。”医女不卑不亢地行礼,“臣女来了金陵,立刻来了行宫,是为了保护殿下的安全。”
她来自西宁府,一路迢迢来到金陵,是为了更多的百姓,以及为西宁府正名。
陛下说了,太平苗来自西宁府这事,一定叫盛朝的人都知道,以后西宁府和盛朝之间,不应再有隔阂。
所以她心甘情愿地来到金陵。
“滚!”
迎面而来的,是一杯还装着水的茶盏。
医女急急忙忙往旁边退了一步,汪娘娘身体虚弱,这茶盏没砸到人,只重重摔在地上,碎成数块,里面的茶水也蔓延一地。
“娘娘这是?”
西宁府远离燕都久了,又因为地处边疆,风气开放。
谈论皇位都不觉得如何,更何况一个行宫里的娘娘?
“娘娘是不愿意?”医女问了句,半天没得到回应,倒也点点头,背着医箱决定离开。
“诶,姑娘……”方娘娘倒是喊了一声。
医女行了礼,道:“娘娘,我此次前来,不是为了这位娘娘和殿下,而是城中的百姓,他们家中或许有更多孩子。于我来看,普通百姓和孩子,和这位殿下,都只是患者,没有高低之分。”
太平苗的接种在西宁府推行已久,就算是当年的世子殿下,也是在合适季节,与普通孩子们一起接种的。
“……行,行,咱们也没必要热脸贴这个冷屁股,走,我送你出去。”
方娘娘对这姑娘的爽利很有好感,干脆连自称也不用了,带着人往行宫外走。
行宫之外,金陵城内,幼儿们已经排着队,先进行了太平苗的接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