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困在黑暗中太久,久到早就忘记了所谓的尊严,不顾一切地想要拉住朝他伸过来的手。
是他们逼的。
喜欢周妧,不是他的错。
万俟镜几乎得意得要笑出声来,所有人都那么在乎秦玦,包括在这个世上本该最爱他的人,他的母亲,都情愿让秦玦活着,为此不惜毁了他的一生。
他的确是个笑话,可秦玦又能好到哪里。
活在所有人的期待中,再痛苦都不能去死,一辈子被责任束缚,对他这个表弟愧疚至极百般纵容。
是的,纵容,因愧疚而生的纵容,不是爱。
两个自出生起就被安排好位置的人,一个不得不付出,一个不得不接受,他们的人生交叠在一起,一个人必须要牺牲,一个人必须要活着。
秦玦对亏欠的表弟生不出感情,感情会模糊他欠下的债。
即便不是他想欠的,他也要时刻警醒,才能不遗漏分毫,将其尽数还上。
他还得痛快,离开得也痛快。
万俟镜拨弄着荷包,里面装着他和周妧缠绕在一起的发丝,是在王府两人共枕时所得。
是他们先丢下他的,那就别怪他从秦玦手里抢东西了。
这次,秦玦没有的,他得有。
闻鸫从殿内出来,扶上他,“王爷,外头风大,皇上让您进去。”
不出所料。
万俟镜勾了勾嘴角,温顺无害,“好。”
两人走到内殿,浓郁的药味下藏着淡淡的腥气,李居怀寸步不离地守着皇上,面皮紧绷。
江惟简单向万俟镜行了个礼,往一旁挪了挪,将位置让给他。
万俟镜对这虚礼摆了摆手,“皇上身子怎么样了?”
秦玦长发束起,带着紫金冠,靠坐在软榻上,脸色差到所有人都不敢抬头多看。
除了万俟镜,他看不到。
秦玦掩唇咳了一阵,“一时半会不碍事,阿镜急着见朕,是有什么事吗?”
万俟镜想都没想,开门见山,“我想要星石之心。”
殿内沉默了下来,气氛凝固,江惟悄无声息地抬头看了万俟镜一眼,被李居怀逮了个正着,李居怀严肃地用唇形问道:
“他怎么知道的?”
江惟无声用唇形回复,“不知道。”
秦玦端起茶抿了一口,茶汤太浓,满口苦涩,却可以勉强为他聚拢起一缕精神。
“朕给不了你。”
头一次遭到拒绝,万俟镜怔愣了下,“为什么?”
“让你来找朕要的人没告诉你,这是个什么东西吗。”
秦玦眼波平静,“她在哪里?”
万俟清眉头聚拢,声调拔高,“我不知道。”
“那你怎会知道朕说的是谁?你去见过她了?”秦玦广袖下的指尖抖了一下,他又咳了许久,整张脸泛着淡淡的红,“还是说绑走她也有你的手笔。”
万俟镜脸上的情绪消散,云淡风轻,“我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秦玦看着他,“她还安全吗?”
沉默像是无声的较量,万俟镜享受这样的氛围,但忍不住问道:“皇上为什么不能把星石之心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