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梦见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梦境里,李贴台还是在说很怪的中文,油腔滑调、矫柔造作,怪异的腔调在梦境里更扭曲,带着不祥的回音。
窗外阳光温暖灿烂,两方人问好之后,余逢春仍然以旁观者的身份坐在沙发上,等待谈判结束。
邵逾白也如现实中一样让他靠在身上。
一切似乎没有改变,只是当谈判结束以后,李贴台离开会议桌,走到余逢春面前。
“你看起来很虚弱,春天,”他说,“你心情不好吗?”
他看向余逢春的眼神里有很多的可惜,仿佛目睹一场繁春的凋零。
余逢春靠在邵逾白肩膀上与李贴台对视,呼吸声伴随着胸膛的起伏,通过身体接触传递到邵逾白的感官里,像蝴蝶振翅般轻浅。
邵逾白低下头,注视着余逢春手腕上没来得及遮掩的数道伤痕。
许久后,他听到余逢春说:“其实我最近心情不错。”
“那很好,”李贴台说,“这个男人看起来不错。”
这个男人指的是邵逾白。
梦中的余逢春漫不经心地应道:“是啊,我也觉得他不错。”
李贴台又说:“多开心点吧,春天,让美丽更久一些。”
“谢谢你。”
余逢春说,他的手滑到邵逾白的腰上,像是在证明什么。
“我很开心。”
李贴台走了,关门的一瞬间,余逢春就把手挪开。
“不好意思,”他低声说,“我没有别的意思。”
他的声音很轻,像沾了露水的蛛丝落在晨风中,邵逾白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低垂的眉眼,忽然意识到这是一句道歉。
为着自己刚才把手放在了邵逾白的腰上。
仿佛坚硬漆黑的顽石向他展示了一瞬间的洁白,短短一瞬却触目惊心。
邵逾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看待这位走私世家的小少爷。
似乎总是不对。
……
……
二楼主卧。
余逢春半躺在床上,后背倚着床头,眼眸中有隐约的蓝色亮光出现。
凝视着实时录像里邵逾白紧皱的眉毛,余逢春问:“他是在做梦吗?”
[是的,]0166道,[这其实是碎片融合的一部分。]
闻言,余逢春打开系统面板,看到碎片收集模块那里,最底下的提示小字已经消失,模块显示正常运行。
[这是你的本源世界,既然你和他在这里相遇,那这里的他就是主体,]0166解释道,[我带你离开以后,世界会封闭重启,他的记忆也会随之清洗,融合的过程也是把过去记忆带给他的过程。]
而记忆融合的方式是梦。
余逢春皱紧眉毛,不自觉地裹紧毯子。
录像里,邵逾白在梦境结束的一瞬间就睁开眼,好像早有预料一般坐起身,连片刻惊异都没有,对着墙壁陷入沉思。
这已经不是第一天了。
根据余逢春的观察,每天晚上邵逾白的房间里都是这样的流程。
上床,闭眼,睡觉,做梦,惊醒,然后一夜不眠。
“他会梦到什么?”余逢春问。
[这取决于他今天见到了什么,模块会根据他的所见所闻,将与你那一世的记忆以梦境的形式传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