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转念一想,库里最近新调遣来一批军需官,这些军需官可不是和徐鹿鸣对立的,相反,正是因为徐鹿鸣的出现,才让他们能够入驻军需官的职位,徐鹿鸣该不会和这些新来的官儿,打好关系了吧?
他这猜测一落地,还真有个新来的监官向他走来:“冒领同僚功劳杖五十,你们队官呢,队官监管不力,杖三十。”
蒋四瞬间吓得一哆嗦,军中的五十杖可是实打实的五十杖,这一顿下来,这一个冬他的下半身都休想好了!
想求情,可一抬头瞧见铁面无私的新监官,便甚么求情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躲在暗处的周粱一听自己也要遭受责罚,也是浑身都在胆颤,心里把蒋四骂死了,真是害人精,害人不浅。
徐鹿鸣没管这两人,朝这位新监官感谢道:“多谢邓监官为我主持公道。”
邓文滨对着徐鹿鸣的态度软和了些:“本官也是秉公处理,对于这种冒领功劳的人绝不能姑息,不然以后人人都这样干,还有谁会愿意为营中卖力。”
蒋四猜错了,不是徐鹿鸣主动去打点的新监官,而是新监官们看到了徐鹿鸣的潜力,主动找上门来的,何况他们都是因徐鹿鸣的那封信才来军资库走马上任,对徐鹿鸣多少都有两分感激在心里,只要徐鹿鸣没有犯错,他们为什么能不卖徐鹿鸣一个人情。
官场就是这样,拉拢人心,打压异己。有人厌弃徐鹿鸣,就有人想要拉拢他。
蒋四被带走后,徐鹿鸣拿出契约顺利地与方南星的人交接上药材,这边一交接好,那边军医帐的人也很快帮他记录入了库。
“你可真有本事,说给帐里弄来药材,还真给弄来了。”这会子,军医帐的人不仅没有嘲笑徐鹿鸣二百两能买来药材的想法,个个真心实意地佩服起他来,如此艰难的差遣都能完成,太有本事了,笑说着,回头定然要好好在军营里替他宣扬宣扬。
徐鹿鸣不喜这些虚名,忙道:“替我宣扬的事儿就算了吧,回头让营里受伤退伍的兄弟们多去寿春药铺看病买药就成,这次的药材都是他家支援的。”
“嗳,你放心。”军医帐中的人对这种人情世故并不陌生,先前保元堂也这般做来着,“回头我们给每个来看病的军卒都说上一说,保管他们今后都去寿春药铺看病拿药。”
这里正说着,外头来了个医卒,撩开帘子,一脸发生了大事的表情道:“大家快去看,咱们军营里来了个了不起的哥儿大夫,不仅会使冯医正的回魂三针,还新创了麻醉针法和止血止痛针法,把冯医正都给比得自愧不如,要拜这个哥儿大夫为师呢。”
“真的,这我可得去瞧瞧!”军营里哪见过比冯医正医术还要好的大夫,且还是个哥儿大夫,大家听这医卒说完,好奇心被勾得足足的,纷纷放下手上的差事,看热闹的向外头走去。
徐鹿鸣也跟在人群中,心想,真好啊,可算是有位跟姜辛夷医术一样好的哥儿大夫出现了,要是姜辛夷在这儿的话,一定跟这人有许多话聊。
只是他走到近前,越看被大家团团围住的哥儿大夫身上穿的那件氅衣,越像自己先前给姜辛夷缝制的那件。
怕自己想多了,徐鹿鸣又往前走了走。毕竟天底下的氅衣样式都差不多,西北如此冷,氅衣铺子也多,撞衫的事在所难免。
待他靠近这哥儿大夫,见到那氅衣下摆绣着的荷花样式,徐鹿鸣疑惑地揉了揉眼睛,这花样,这针线,没错啊,是自己一针一线缝出来的。
姜辛夷不是说他收到了,没丢吗,怎会在这个哥儿大夫身上?
想到某种可能,站在人群中的徐鹿鸣霎时红了眼眶,待到那哥儿大夫似有所察地转过身望向他,徐鹿鸣看清他的脸,眼泪似决堤般汹涌地流出。
半个月以来的彷徨、不安、忐忑都在这一刻轰然坍塌,只余下澎湃的爱意在胸膛里肆意地流淌、撞击、蔓延,使得他整个人都被烤得暖烘烘的。
姜辛夷怎么这么好,这么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木兰:开不开心,惊不惊喜。
[红心][红心][红心]
第42章
姜辛夷一路舟车劳顿来到西北,心里没有一点怨气那是不可能的。
他来到这个世界,自五岁起就没出过远门,何况是西北这个冰天雪地,道路崎岖的远门。
一路的颠簸艰辛,早把他当初决定出门的壮志雄心给颠簸没了,若不是已经走到半道上,且心里的那点子想见到某个人的余火还未消退,早打道回府了。
这会子见到了人,看他惊喜得哭成个泪人的模样,那晶莹的泪珠一颗颗直往他心里砸,砸得他心里泛起酥酥麻麻的涟漪。
姜辛夷忽然就觉得,就为徐鹿鸣这一刻的眼泪,他这半个月的辛苦,也值了。
“哭什么?”
回到徐鹿鸣在军营里的营房,姜辛夷见徐鹿鸣的眼泪还在淌,忍不住替他擦了擦。
“木兰,哇呜呜呜呜呜——”
徐鹿鸣原本有好多话要跟他讲,想问他怎么来了,天这么冷,路上辛不辛苦,怎么不先跟他讲一声等等,但话一出口,全是感动的哽咽,最后更是放肆大哭起来。
“不哭了。”可能徐鹿鸣太可爱了,姜辛夷伸手抱住他,一样一样把他未尽之言道出,“我是来给你送药材的,路上有你给的氅衣我不冷,不辛苦,没跟你说,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徐鹿鸣整个把头埋进姜辛夷的肩膀上,伸出去回抱他的手犹豫了好大一会儿,最后还是没忍住,紧紧地把姜辛夷抱进怀里。
顿时他像是抱住了整个世界那般,心里充满了幸福,满足。
好半天,他才止住哽咽到说不出话来的哭泣,默默淌着泪,委屈巴巴地说:“我以为你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