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大懵懂地瞧着徐鹿鸣画的图,因着大儿子读书,他也认识一两个字,但像徐鹿鸣这样直接在纸上画图的还是第一次见,新鲜得很。
看着图听完徐鹿鸣的讲解,徐老大明白过来一点:“也就是说,你开这个澡堂子就是为了储水?”
徐鹿鸣颔首:“是的,爹。”
姜辛夷跟他说:“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你回家后,一定要想办法做个能跟军营里的人拉进关系的营生,先把人心笼络住,让人记住你的好,这样才能够使马将军一行人忙完马小姐事,回来,通过别人的嘴,还能想起你徐鹿鸣这号人。”
徐鹿鸣回来之后,左思右想就想到了开澡堂这个事。西北缺水缺柴,冬天军营里也是没澡洗的,训练完,身上的热汗一冷,比泡在冷水里还难受。
他不止一次听军营里的弟兄说过,要是有个地方能舒舒服服洗个澡就好了。
正好,因为家里穷,他空间里一堆东西都拿不出来。一拿出来,他们就会胡思乱想自己是不是去偷去抢来的。如果家里有个正经营生,大家手里都有钱,他从空间里拿什么都方便了。
至于烧水用的柴禾,姜辛夷跟他讲物理化的时候,跟他提过一嘴:“山西最不缺的就是煤,这会子煤还没经过后世的大开采,正是土里都能刨出煤矿来的时候,你以后兴致来了,还能去买座没开采的煤矿,自己当个煤老板,用空间隔空收煤,连人工和风险都不用承担。”
徐鹿鸣不想当煤老板却是把姜辛夷这番话,记得死死的。因为他家离着山西不是很远,且他们这儿冬日真的很缺柴禾,若是能找到煤矿,冬天的取暖问题不就解决了!
“……”
因着干活的时候,想到了姜辛夷,干完活一回家,徐鹿鸣就去自己放灵泉的窗户看有没有鸽子飞回来,见鸽子毛都没有一根。
吃饭的时候,拿着手里的馍恨恨地咬着,决定等这批鸽子回来,要狠狠地饿它们几天,叫它们一天天地不干正经事,让他干着急。
一个放了几天的馍被他咬得老长,徐家全家人都停下筷子,瞅着他那气鼓鼓牙齿磨得咯吱咯吱做响的腮帮子,相互用眼神交流,这是咋啦,谁惹娃子生气了。
得到全家皆疑惑地摇头,怕他把牙齿嚼坏,徐老大呼噜完碗底的粥,把碗塞给徐鹿鸣:“再给爹盛碗粥来。”
“好。”徐鹿鸣想也没想地接过碗,去灶间盛粥了,但不知是不是他心里想着事,明明只拿着一个碗走的,回来的时候却端着两个碗。
一个碗递给徐老大,一个碗却递向他身旁空着的一个位置:“木兰,给。”
“……”
另一边,姜辛夷从县衙下值回家,洗了手,坐上饭桌,抬手接过递到手边的碗,见给他盛饭的是姜苏木,整个人还愣了愣。
“怎么了,大哥。”姜苏木见姜辛夷发愣,疑惑地问了声。最近大哥不知怎了,总是这样怔住。
“没。”姜辛夷回神,吃着碗里的饭,好奇地问他,“你最近怎么总是给我盛饭?”
“鹿鸣哥交代的呀。”姜苏木很自然的说,“鹿鸣哥走时说大哥你不喜欢吃饭的时候挪开板凳,让我注意记得给你添饭。”
这也是徐鹿鸣发现的姜辛夷的一个小细节,吃饭不能离开板凳,如果中途他站起来,或者被旁人叫走,忙了一会儿,他就没胃口再吃饭了。
而姜辛夷又不是个喜欢麻烦别人的性子,所以他通常只吃一碗饭就不吃了。一个大男人,只吃一碗饭,怎么吃得饱。
徐鹿鸣在时会经常留意给他添饭,他走时,怕姜辛夷又故态复萌,给姜家每个人都反复提点过,就怕那一日谁忘了,又叫姜辛夷吃不饱。
姜辛夷怔了又怔,忽然想起,他已经好久没挑过食了,视线向桌面上的菜色望过去。
只见桌上的几道菜都油水足,花椒茱萸这类佐味的料放得也多,汤上再也没有令他感觉油腻腻倒胃口的浮沫。
他很清楚这不是赵二娘的做饭风格,不禁向赵二娘问去:“娘,这也是徐鹿鸣嘱咐的吗?”
“是呀,小徐说你菜吃重口,汤喝鲜口,特意教了我新式的做菜法子。”赵二娘笑呵呵地,“这样做,费油是费油了点,但不得不说,口味好。”
“叮叮叮——”
一阵风吹过,回廊下的竹子风铃传来悦耳的声响,姜辛夷的视线挪过去,一大捧艳丽的芙蓉花插在上面,与不知何时种满庭院的花卉遥相辉映,明明已经是冬日,却显得家里生机勃勃。
他问姜紫芙:“这也是鹿鸣哥吩咐的?”
“不是。”姜紫芙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这个是我自己喜欢弄的。”
姜辛夷松了口气,他就说徐鹿鸣那小孩一看就不靠谱,怎会做得如此面面俱到。
但姜紫芙下一句让姜辛夷的心又提了起来。
“不过,大哥你房间里的花是鹿鸣哥吩咐我放的,大哥你没看到吗,好多盆呢。”
姜辛夷回忆了下,是记得这些天,每天都会在房间里见到开得真艳的花卉,不过因为是盆栽,他没往别处想。
“鹿鸣哥说我一个女孩老进你房间不好,便让我等你去县衙上工后,帮那些花儿浇浇水就好。”
“哦。”姜辛夷舌尖发苦地低头吃饭。觉得徐鹿鸣真的好烦人,明明都已经离开了,存在感还是那么强,让人想忘都忘不掉。
想到屋里放着好些徐鹿鸣用鸽子传回来,他故意没有回复的消息。姜辛夷觉得自己这样特别像只因为偷不着腥而气急败坏的猫。
人家徐鹿鸣没招自己也没惹自己,他只是不想把他们的朋友关系发展成旁的不正经关系,有甚么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