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青在床上翻了个面,转着眼珠说:“那我就万一可能又要延后几个活动怎么办呀,兴许晚个一周两周才回来呢。”
竹听眠在电话那头安静良久,忽而问:“李长青,你现在学会套话了是吧?”
“是呢。”李长青紧紧地把脸压到屏幕上。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不自在。”竹听眠威胁。
李长青已经见过世面,完全不惧,嘚瑟道:“你又不在我身边,而且你别想说什么来让我害羞,我已经——”
“老公。”竹听眠喊他。
因为语速太快,又紧紧刹车,所以李长青咬了舌头一下,某种澎湃的力量顺势沿脊柱而上。
他难以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又讲:“再说一遍吧,刚才信号不好呢。”
“我说,”竹听眠语带笑意地问,“我刚才没听清,你好像是说要迟半个月才回来?”
李长青紧紧握着手机,“会按时回来的。”
“随你。”竹听眠满意地哼哼一声,讲自己要睡觉了,让他退下。
“你明明就是要去看电影,”李长青什么都顾不上,先不怕死地拆穿她,又软声祈祷,“再喊一次嘛。”
“晚安。”竹听眠挂了电话。
李长青瞪着手机聊天框,上上下下滑动,发了半天呆,已经能熟练回忆起刚才那声“老公”的声调和节奏,甚至尾巴那股带着气音的笑声都已十分清晰。
他起身前
往淋浴间。
*
有件事情,李长青自个儿都已经忘记,说起来这事儿也和孟春恩有关。
彼时木作协会庆祝会上,李长青不胜酒力,受欢乐气氛影响,对竹听眠小声说自己想老爸,竹听眠当场就说以后他考完试,会给他摆十天的长街宴。
对此,李长青进行过形式上的反抗,但很快答应下来。
就连之前,给竹听眠筹备生日会的时候,还听她说要摆宴。
李长青一直没有主动提,觉得摆不摆的已经不重要,他已经拥有了更珍贵的东西。
而且考试忙完,又赶紧跟着任空明走南闯北,在十一月末的时候收到成绩。
对于复习了一年的人来说,这个成绩已经十分可喜,虽然无法同六年前那样去自己的大学,但也足够选择一个很好的学校,接下来还需要选择是函授上课还是脱产。
考虑到目前李长青已经跟着任空明在木作行业开拓出一片小小的面积,多少算是有事业的男人。
再有就是,他已经有对象。
需要好好考虑,而且这事儿一定要和家人商量。
李长青返回秋芒镇,任空明也随行而来。
刚进镇子口,舞狮队就欢天喜地地迎过来,锣鼓喧天,场面有点眼熟。
“长青啊!回来啦!”有相熟的人看到他们,打完招呼,又热热闹闹地说,“小竹老板给你摆了长街宴呢!”
“我?”李长青指了指自己。
任空明只当他是高兴傻了,抬手拍他后脑勺,“除了你还能有谁?”
大阵仗。
似乎从竹听眠来到秋芒镇之后,就一直大阵仗频出。
长街宴有说法的,按照摆的时间和庆祝目的,每天都有自己的主题。
今天是迎归日。
从老区的石门牌坊下面,铺了红布的桌子接连排列,一路停到李家的木工铺子之前。
红毯,红灯笼,大红炮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