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之后,竹听眠再也没跟他说过一个字,就算现在能够一起坐在堂屋里,她和所有人都能相谈甚欢,除了他。
就连桌游上面需要支付租金或者其它,都是贺念代嘴。
竹辞忧在这里最熟悉的人当然是竹听眠,可是也是因为这份早已变得陌生的熟悉,
让他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像是头七回家的鬼魂一样。
竹听眠和王老师深刻地探讨过竹辞忧这个问题。
“你有权利给自己足够的时间,让情绪沉淀下来,复杂的关系不需要逼着自己一次性解决。”
她开始忽视这个人,而且已经小有成效,在宣布自己是今晚最终的赢家之后,潇洒地甩开手里的卡片,然后起身上楼。
一般睡觉之前都能收到李长青的晚安,但是今天他打了电话过来,“你在干嘛呀?”
还是用这种毫无营养的开场白。
“我在呼吸等死。”竹听眠靠坐在床边,顺手翻了好几页书,进行了场酣畅淋漓的量子阅读。
“避避谶啊。”
因为电话交流的原因,李长青的声音被染上平时没有一层钝钝的磁性。
在夜半无人时,会显得特别悦耳。
“打电话来干嘛?”竹听眠舒舒服服地往后靠了靠。
“我明天不过来啦,有点事儿。”李长青说。
这人平时语音都不发一条,一打电话来就说这么件天大的事儿,而且没有附带前因后果,显然不想主动提起。
竹听眠不接受这种只报备一半的行为。
她干脆利落地合上书,“干嘛去?”
很冰冷的语气了。
李长青在电话里笑起来,“你审犯人呢。”
“挂了,”竹听眠把手机拿远,“再见。”
“别啊,”李长青立刻认输,又安静了几秒,“就是王阿姨要请我吃饭。”
“哪个王阿姨?”竹听眠追问。
“陈小胖的妈。”李长青说。
竹听眠略加回忆,然后“嗯?”了一声。
“所以不是故意瞒着你,”李长青说,“明天会变得很麻烦,但是如果我不说,甚至直接找别的理由瞒过去,你估计也能从别人那里听到,最后我又罪加一等。”
他知道明天会变得很麻烦,而且估计会很狼狈,并不希望竹听眠在场。
但正如他所说,还是践行诚实比较能显示尊重和珍视,他一直都在力所能及之内做得很好。
竹听眠当然也很受用。
她哼哼了一声,“你倒是很明白轻重。”
不过说起陈家真的是很麻烦。
陈小胖的母亲王爱不是本地人,从外头嫁来的,结果孩子三岁的时候,丈夫在矿场罹难,她一个人把陈小胖拉扯大,向来不愿意接受李长青的任何东西,遑论主动说话。
要说真的有变化,也是因为李长青还了钱开始,王云的妈,也就是陈小胖的外婆搬来秋芒镇和母子俩一起生活。
竹听眠去老赵叔家时还见过那个老太太一面。
至少在那一面里,老太太对陈小胖并不慈爱。
“做什么突然要请你吃饭?”竹听眠问,“撒气啊?”
“是吧。”李长青说。
“因为最近那件事儿吗?”
“是吧。”李长青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