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从没想过,可以这样度过发病期”,陆晏乔垂眸,目光落在许今禾头顶。
许今禾正在读书,是那本《马克思》,陆女士说可以保平安的,她在诊疗室天天读。
读给陆晏乔听,她们共享平安。
“歇会”,陆晏乔听她读得挺顺,没有卡顿,也不结巴。
许今禾放下书,仰头道,“我给您按一会。”
“以后发病期,我都陪您过”,许今禾没有多想什么,自然而然的说出来。
她承诺的太轻易,以后的事还那么遥远,她怎么能轻飘飘的,就说出以后都陪她过呢。
陆晏乔沉默着,看许今禾掀开毯子,熟练地按摩,“小骗子”,她声音轻轻的,飘进许今禾的耳朵里。
“您不相信我呀”,许今禾停下动作,趴在陆晏乔膝头。
她手臂搭在陆晏乔膝盖上,脸趴在上面,那么乖顺柔软,陆晏乔突然就很想,要个确定的答复。
“你不会在这待很久的,对吧”,陆晏乔敛目,看不清神色,语气淡淡的,毫不在意似的,“你跟陈谕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许今禾回忆,她和陈谕说什么了,最近忙着上学没再分享打工人心得,这几日和陆晏乔形影不离,也没和陈谕说几句话。
看她一脸茫然,完全没想起来的样子,陆晏乔提醒,“那天,你取快递,在门亭那。”
那时刚到这来没多久,许今禾计划着跑路,她从没掩饰过随时要走的意思,跟陈谕说过,迟早要离开要独立的。
没想到陆晏乔那时候,看监控了,更没想到,她到现在,还能想起来提这一茬。
原计划四个月的时间,攒够一百万,她就走。
现在过了两个月,陆女士喜欢一言不合就打钱,金额早已攒够,许今禾却不那么想离开了。
“姐姐”,许今禾心中犹豫,她不可能像刚来时说走就走,她放心不下陆晏乔,可也不想卷入剧情,她想安稳活着。
陆晏乔膝盖骨头硌人,许今禾抽出手,抱住她的小腿,脸直接贴在膝头,“就算我离开这,您病发时,我也会回来的。”
她这次的回答,认真且坚定,陆晏乔却不见笑意,她不满意这个答复,不满到表现出来,让许今禾知道,她不高兴了。
好好聊着天,把陆晏乔聊不开心了。
许今禾看她兴致不高,岔开话题哄她,“我昨天做了个梦呢。”
“很好玩,您要不要听”,若不是早上醒来,又躺在陆晏乔床,她早就分享了。
陆晏乔恹恹的,“嗯。”
许今禾还没讲,自己就先笑了,“特别好玩”,她眼角眉梢,憋着笑,整个人鲜活明亮,像在发光一样。
她笑得很有感染力,陆晏乔故作冷淡,抿着嘴,不想这么快就被哄好。
“也可能我的笑点比较奇怪”,许今禾铺垫,“很低很低。”
陆晏乔看她,示意她继续讲,脸上是没有一点笑模样。
“我梦里发明了一种病”,许今禾说,“名字是间歇性因质耳鼻失聪症。”
“梦里的解释是,鼻子和耳朵因为特定的刺激,会突然失灵,持续一段时间。”
“病因是闻屁成瘾。”
许今禾笑得眼睛弯弯,这个闻屁成瘾显然就长在她的笑点上了,她全程憋着笑讲出来。
太爱吸屁导致一听到放屁的声音,就深吸屁味,然后就会发病。
“其他的情节都记不得了,就记住了这个”,许今禾软软撒娇,“您怎么不笑呀,姐姐。”
她讨好的意图太明显,陆晏乔俯身,鼻子几乎贴在许今禾的额头,似触非触,停在那里。
没有回答许今禾的问题,而是问道,“那我一直在发病期呢?”
“不会的!”许今禾坚信,“肯定会好的。”
“您的腿,一定会越来越好”,许今禾重复道。
陆晏乔就戳人心软的地方,“要是持续恶化呢?”
“要是我死了呢?”陆晏乔瞳仁眼神是纯正的黑色,不笑的时候,总像在凝视,很摄人心神,她看到许今禾眼里,全是她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