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绯从很久以前就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人们常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她却觉得,帮人离婚才是最大的功德。那些在法庭上声嘶力竭挣扎着要解脱的怨偶,那些在律所忍不住哭出声的委托人,都让她确信——把两个不再相爱的人捆绑在一起才是罪孽。
只是她没能想到,自己居然有这种“离婚使者”的机缘。
七星投师阵在脚下,北斗灯亮起光芒,她双膝跪地,接受崔决为她束发戴冠。
意识逐渐清晰,她感觉有一股灵气游走在身体之中,让她整个人变得很轻盈,脑海中像是迷雾尽散一样分明,她好奇地低头观察着自己,然后又想到了很多问题。
“所以。。。。。。我现在算是天庭的在编人员了啊!崔老师,那我有工资吗?有没有试用期啊?”谢绯盘腿坐在满地的落花上。
崔决已经几百年没听到人这么聒噪了,他不需要呼吸,但是仍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你想要什么工资?没有试用期。”
他只是没怎么在现代生活过,不代表他不理解这些词的意义,他不懂的是,这个人怎么都成神使了,没有半分激动的样子,反而还在纠结那些世俗的问题。
“嗯。。。。。。”她想到了自己实习律师期间那点少得可怜的工资,“反正钱嘛,肯定是越多越好,起码。。。。。。两万吧?还有还有,年假有吗?没有试用期那要是我犯错您不会开除我吧?”谢知绯觉得崔决肯定不懂这些,她想趁机多要点,掰着手指,细想之前工作应该有的福利。“对了,像咱们这种解冤缠应该算外勤吧?有没有危险津贴?”
崔决被气笑了,她以为是讨要点好处,没想到她是真的要钱:“没钱,不会开除。”
“啊?白打工啊。。。。。。”虽然确实可以满足她的愿望,但是没有钱赚的话,她怎么可能有动力做下去啊。“崔老师,您真的没钱吗?”
“叫师尊。”崔决不耐地瞥了她一眼。
注意到他若有似无的视线,谢知绯又凑近了一些:“师尊,您看不见吗?为什么要戴白绫?为什么穿这个。。。。。。汉服?”
“嗯。”崔决简短地选择性回应了一下。
“。。。。。。”谢知绯皱着眉悄悄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
崔决两指并拢在袖子地下轻轻一动。
谢知绯觉得凭空出来一个什么东西像树枝一样打在了她的手腕上,一下子拍掉了她的手。
她狐疑地朝崔决看了看,然后又收回了手。
“你要钱有何用?”崔决其实并非完全目盲,只是看见的东西有所不同,他看不到清晰的人脸,只能看到偶尔的运势光芒与红线,不仅如此,他也闻不见任何气味,神力也受阻,他无法再像以前简单地解决问题。
这是第八百次解冤缠之后,他无端出现的情况。
谢知绯的眼睛闪过茫然,其实钱对她来说像是一种执念,是她通往自由的钥匙,虽说神仙肯定是不需要的,但是她想要。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你能找到我妈妈的魂魄吗?能结算成给她的冥币吗?”
崔决倒是没料到她还有这么一问,“她的魂魄已经转世了。”
“噢,”谢知绯眼睫低垂,“那她过得好吗?”
“冤缠未解。”崔决闭目摇摇头。
谢知绯一下子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解!这就去打工给人解冤缠!总有一天她要让天下女子都不受这什么破红线的束缚!
“那我什么时候能回到过去给我妈解冤缠?”
“等机缘到了。”
听完这说了跟没说一样的废话,谢知绯一张脸上明晃晃写着俩字:呵呵。
传说,月老将红线系在“夫妇之足”,所以有“千里姻缘一线牵”的说法。红线在男生的左脚,女生的右脚,命定的夫妻会被这条线“牵引”而相遇。
“我知道了,那你是不是有一把剪刀,直接遇到孽缘剪断就可以了!”
谢知绯学到这的第一反应是,剪啊,这有什么难的?
仙树的花瓣还在摇曳着飞舞,扑簌着落了满肩。
崔决轻轻摇了摇头。
“那,就像让我入梦一样,你把这个地平线一翻转,让人直接喝点什么孟婆汤之类的,忘了不就好了。”
回应她的只有崔决的沉默。
“总不能,让我去拆散他们?”谢知绯斟酌着思考,“就像那种什么角色扮演之类的,我去扮狐狸精?”她一双眼睛忽闪忽闪,不知道在想什么奇怪的情节。
崔决右手微抬,手掌朝着谢知绯的方向作洒水状,一挥,一块透明的屏幕在眼前展开。
谢知绯惊奇地瞪大了双眼,觉得这比赛博修仙还要玄幻一点。
她透过屏幕看向对面盘坐着的崔决:“这玩意儿能不能给我一个?”
崔决左手中指与食指交并,挥手间一道光朝着谢知绯的手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