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甄华漪痛得直缩脚,眼角都不自觉溢出了泪,可是李重焌一言不发,连声安慰都没有,显得极为严肃。
终于他敷好了伤口,他想要在自己衣袍上撕下一块做绷带,顾忌到被人看见不好解释,于是停了下来。
他转身去看烤火架上的衣物,愈发缄默。
甄华漪眼皮一跳,循着李重焌的目光,看到了自己的小衣。
薄薄皱皱一片藕粉色的旧衣,甄华漪感觉脸颊腾地一声烧了起来。
李重焌垂下了眼,甄华漪因他细微的动作更加羞窘。
他垂着眼睛将甄华漪身上外裳的衣摆撕下,而后一圈圈地将伤口包扎起。
他的手离开她的肌肤,甄华漪蓦地感到一阵冷,不由得瑟缩了下肩膀,她将衣裳裹得更紧了。
李重焌抬了眼,伸手将狼皮抖开,从甄华漪身后将她圈住,甄华漪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混着他身上焚过的柏子,热烈又清寒。
他的力气很大,就这样为她紧衣裳就让她前后俯仰,显得她柔弱得过了分,这让甄华漪想起小时候的嬷嬷为她穿衣的模样。
甄华漪又是脸颊一红,没等李重焌的手围到身前,自己就伸了手在脖颈处拉严实了狼皮。
李重焌没料到她会伸手,不知怎的,两人的手一下子握在了一起。
甄华漪低下了头,脑子缓慢地滞住,李重焌却也半晌没有松手。
一声惊雷在山洞外响起。
甄华漪慌慌张张抽出了手,李重焌的手指搭在狼皮上,停顿片刻后,欲盖弥彰地继续为她拉紧衣裳。
枯枝还在烧着,发出细小辟啵声,热气一股股地从火堆中钻了出来。
甄华漪鬓边的湿发垂落下来,软软凉凉地搭在李重焌的手指上。
火光明暗掩映,李重焌的神色晦暗不明。
他看着甄华漪乌发上的水珠滴落在他的手指上,缓慢地顺着手指淌进了指根。
指根黏腻,勾出了他心中一丝心烦意乱。
李重焌松开了手指。
甄华漪悄悄吁出一口气。
他却没有收手,而是将甄华漪鬓边的湿发撩到了耳后,缓缓抬起了甄华漪的下巴。
甄华漪看着他渐渐靠近,他的身影渐渐将她笼罩彻底,在他的气息覆下之时,甄华漪陡然惊醒。
她向后一躲,动作太大,扯得腿上的伤口一痛,她忍不住皱了脸。
她躲避得太明显,李重焌站了起来,神色不定了半晌,而后说道:“才人如今很守规矩,本王放心了许多。”
甄华漪的心砰砰跳了好一会儿,不知是紧张还是害怕,听到李重焌这样说,她一颗心重回了肚子里。
原来如此,依旧是试探啊。
幸好她这次举止妥当。
甄华漪微微颔首,低眉顺眼说道:“谨遵殿下教导,勤读女则,恪守宫规,的确是受益不少。”
李重焌心口不一地附和道:“如此甚好。”
说完,他兀自坐了下来,他在草药中翻出了那团暗红的东西,原来是一块狼肉。
他接下来不肯再看甄华漪,只是专心致志地看着火堆,烤那一块狼肉。
甄华漪不知李重焌为何没有离开,或许是这样一场大雨困住了他,怪不得从回到山洞,他就心情欠佳。
他不说话,她也不会不识趣地凑上去,她便静静看着李重焌烤肉。
她发现李重焌竟是个眼里很有活的男人,相较于他的出身,这有些太过不可思议了。
他生了火、在外面将狼剥了皮又洗干净、采了草药、为她包扎伤口,现在又坐在这里烤肉。
果然如他所说,他和那些长安少年不一样。
甄华漪想,若是将李重焌扔在一个深山老林里,他也能活得好好的。
在他身上她看到了与虚浮造作截然相反的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