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他垂下眸道,“我知道那并非君子行径。”
月思朝的心刚软了软,却听他继续道:“可我不想做君子。”
“若能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唯一可能改变的,便是我会尝试怎样将疏漏降至最低,最好让你永远都不要察觉。”
……
他怎么这样!
她闭了闭眼,思绪很乱,也没有力气去整理脑海中数不清的念头,只知季述还等在门外。
她已经晾他晾得太久了。
“你别出去了。”她冷声道。
慕昭沉下脸来:“你怕他知道我在这儿?”
她“嗯”了一声。
心想,季述都已察觉她说话不对劲了,若是三人碰上,很难猜不出她方才究竟在和他做什么吧?
整理好衣裙,她往外走去,身体似乎还能感受到方才那种令她头皮发麻的颤栗。
书里说得不假,这的确是件令人快乐的事。
慕昭站在屋内,透过窗子缝隙,注视着院门前越来越近的二人。
她怕季述看见他,那怎么不怕他知晓今夜季述会来?
还是她已经欣然以为自己可以接受季述的存在?
院门被打开,露出熟悉的恬静面庞。
她看向季述,颇有些愧疚道:“让你久等了。”
他笑笑,见她安然无恙:“无妨,我也是临时起意,随便走走,不由自主走到运河附近,看你这儿还亮着烛火,便想着你会在。”
她把他请进院子里,去厨房泡了壶茶:“不是有事要同我说吗?”
季述敛了敛眸。
在此之前,他的确有一时冲动把他的事情毫无保留地告诉她,可在门口吹了许久冷风,原本浮躁的心莫名安静许多。
他看向她,欲言又止道:“如果你有一个极其不负责任的父亲……”
月思朝笑着调侃:“什么如果,我本就有一个极其不负责任的父亲。”
也是,其实他们很像。
他以拳抵唇,轻咳一声:“假若你和你母亲被他抛弃,在外辛劳度日,若干年后偶然与他重逢,会想与他相认吗?”
她端起杯子,轻抿一口,道:“你觉得呢?我可是想带我娘亲自立门户之人。”
“也是,你自是不会认的。”他苦笑了一下,“那你会不会觉得自己飘零许久,毫无根系?”
她认真想了想,重复道:“飘零许久,毫无根系?”
“不会,人又不是浮萍,怎会仅能随波逐流?”
“如你方才所说,他那般对我和我娘,甚至还不如抛弃了呢,起码抛弃了,我们还有自由。”
“可这么多年过去,我不是也长成了我自己喜欢的模样吗?”
“一定要类比的话,我觉得人更像一棵树,心是根系,双手则是创造枝杈的可能,若经得住风浪,自己便能生长得枝繁叶茂,无需归属任何氏族,兴许与同族挤在一起,还会争抢养分,所以何必自扰。”
季述思量许久,有些释然:“你说得对。”
她侧目看向他:“怎么,季大哥在京中遇见家乡的故人了吗?”
他垂了垂眼道:“不是我,是一个朋友。”
“他与我说起自己的经历,我一时有些感慨罢了。”
她没多想,托着下巴道:“这样啊……话说你有朋友是做木材生意的吗?我今日买了张黄梨木床,觉得还是有些硬。我娘身子不大好,不太适合她。”
季述想了想,道:“不如试试楠木的。此地临河潮湿,而楠木恰耐湿耐腐,且蕴有独特香气,可驱散蚊虫鼠蚁,触感舒适温润,很适合上了年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