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向川老妈子性格上来了,左思右想,还是开口:“但是啊,但是,这毕竟是私藏死刑犯……”
“谁说我私藏死刑犯了?”关雁门打断了他,摇了摇头,“我只是在送信的路上,捡到了一个男人,顺手把他带到了北疆,恰好碰到了战事,打完之后,我又恰好有事儿要忙,这男人说他也想去当江湖大侠,我就把他顺回寨子了。”
关雁门唇角一勾,朝彻底傻在原地的钟向川一笑:“我朝律令,不知者无罪,从头到尾,我就是一个热心肠的江湖人士,至于这男人的真实身份?我又没问,我哪知道?”
“那你为什么要捡、不是,要帮他这么多忙呢?”钟向川艰难回神,还秃噜了嘴,紧急撤回一个“捡”,差点咬到舌头。
关雁门可以把章云烽“捡”来“顺”去的,他可不敢,镇北侯府再怎么被抄了,在边关将士们心里,章家四代戍边的威严还是有的。
“他长得好看啊。”关雁门坦荡道。
章云烽猛然转头看向关雁门,张了张嘴,眼中流露出一种很复杂的情绪。
钟向川则仿佛被雷劈了,目光在两人中间来回扫荡,而后涌现出一股悲愤。
钟向川从京城被调到南疆,又从南疆跑到北疆,自认为称得上阅历丰富,活了三十几年,除了亲妈,连异性的手都没碰过不说,还从来没有被人夸过!连他亲妈都没有夸过他!
为什么章云烽才二十出头,就有小姑娘夸他好看!为什么!
这个小姑娘甚至愿意带着他出生入死!还把江湖人从来不给别人碰的匕首给他防身!凭什么!
钟向川正欲抗议,但因为精神恍惚,一个字儿没出口,先狠狠咬到了自己的舌头,疼得他眼泪直冒,一口血喷在地上。
关雁门没想到自己短短几句话,能让钟向川反应这么大,连血都吐出来了,惊了一下。
章云烽也目瞪口呆,看看地面,又看看关雁门,给她竖了一个大拇指。
“你没事儿吧,钟将军。”关雁门匆忙起身,打算去帮钟向川叫军医,被钟向川喊了一声“不用”,停在了原地。
钟向川觉得自己要没脸见人了,大着舌头道:“咬到舌头了。”
关雁门和章云烽的表情立刻变得一言难尽,关雁门见钟向川确实没事儿,又坐了回去,调侃道:“我知道我说的话很吓人,但你也不至于咬舌自尽啊钟将军。”
钟向川捂着脸,心道跟你们这些没有上司的小年轻说不清楚。
关雁门笑了一声,愉快宣布:“行,那这事儿就这么安排了。”
“那我的战报还写吗?”钟向川提着笔问。
“写呗,”关雁门伸了个懒腰,“就正常写,把我换成随便哪个士兵就行,章云烽干了什么都往上写,不要心虚也不要含糊其辞,一定要装出很坦荡的样子,这样上面来人查的时候,你们才能把不知道这事儿咬得更死。”
她狡黠一笑:“毕竟,你们在写给皇帝的战报上,那么真诚地夸赞了章云烽,又怎么会知道,他是个死刑犯呢?”
钟向川顺着关雁门的逻辑想了一下,不得不叹服:“还得是您。”
关雁门骄傲点头,表示低调低调。
章云烽坐在一边,看关雁门三下五除二把事情处理好,脑子里什么都没记住,就只记住了两点。
第一点,关雁门夸他好看。
第二点,关雁门要带他回家。
章云烽觉得自己的脑子里晕晕乎乎,两句话来回盘旋,觉得这事儿很不真实,他迟疑了一下,问:“你真要带我回去啊?”
关雁门奇怪地扫了他一眼:“那你自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