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出发前她依然兴致十足地打定了主意——由内到外换上一副骄矜人设,高奢短裙细高跟加身,举手投足间演尽旖旎而不自知,看向对面又拿出一个筹码。
对面的人看着她手里那张2,做出了相同的动作。
视线下移,往来对立的目光拉锯出微妙火花。
围观的男男女女人脉网不可小觑,但任凭他们如何互相打听猜测,都无法拼凑出有关面前两人一星半点的信息。
明明两个长相如此出挑的人,总该给人留下些印象才对。
眼见探听无果,众人最终只得被两人精彩的较量吸引驻足观看。
所谓较量,其实核心倒更像是心理战术。
印第安扑克——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都可以看到自己的牌面,面对面的两人要根据对方的点数进行下注,点数大者赢得所有下注的筹码。
规则很简单,精彩的是博弈过程。
以筹码下注,然而其实并没有什么赌注,两人只是借着娱乐的名义想压对方一头罢了。
池观月把她手边一半的筹码推了出去。
坐在她对面的男人看样子大概是个禁欲系,即使是在这种地方也丝毫没有浪荡享乐的意思,领口袖扣无一不透着冷淡工整。眉眼舒展深邃,似乎无论什么局面都不会让他表情发生太大变化,让人难猜喜怒。
冷漠俊逸的长相,偏偏配上薄软微微上翘的唇就增添了奇异的碰撞,直生出几分淡淡的桀骜,举手投足间都似乎带了些傲慢。
又是一个没挨过社会毒打的富二代,手里有点钱就要作威作福。
池观月腹诽。
被盖章富二代的人果然出手阔绰,张嘴说了句“Allin”,两人下注的筹码被堆到了一起。
池观月颇感意外地一挑眉,一时间不知道这人是真不会玩,还是单纯的艺高人胆大。
不过事已至此,她当然没有弃牌的道理,大不了自己也全押直接开牌,当下战况于她而言问题不大。
两人迎着对方的目光,收敛着所有情绪。
记牌的,留了后路,赌对方加注或者弃牌;无记牌的,押上所有,赌对方拿着最小使诈。
双方开牌,旁观的人们这才敢出声感叹称奇——两张牌点数一样,胜负由下一局决定。
偏偏,下一局两人放到桌子上的纸牌点数又是一样的——罕见的情况,只能由最后一局点数定胜负。
几番极限的拉扯,让在场的其他人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
修长的食指点在纸牌背面却没着急翻牌,池观月眨了下眼,一脸无害地看着对面的人:“考不考虑弃牌放我一马?”
“当然不,想看你赢。”
说得好听。
除了心理战术,这游戏大概还需要些记忆力——
记牌,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在极限往来试探中拥有十拿九稳的底气。
总共二十张牌的游戏,池观月从头到尾跟了全局,记全了已出的十八张牌。
因此在看到对方亮牌的那一刹那,她就已经知道了游戏的结局。
唇角掀起愉悦弧度,池观月轻笑一声翻过纸牌,用口型无声地向对方示威:我赢了。
先前撩拨似的示弱,不过是好奇他的反应罢了——好斗的人,会耀武扬威地反驳;别有用心的人,会顺势而下当个绅士。
以此作为划分,这两种人她都没少见过。
但是今天竟然见识到了第三种。
对面情绪始终没多大起伏的人,此时却终于出现了一丝破绽,看起来似乎有些懊恼。
池观月端杯起身,将他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
男人身旁的朋友搭着他的肩低声调侃:“漫野出了名的‘五号桌’,这下可得心服口服地拱手让给人家了啊。”
池观月本能地端详猜测着旁边那人的身份——
身形笔挺,即使在笑也莫名带着股威严正气,不完全是与生俱来的气质,而更像是出自某种职业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