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这身嫁衣的那天,大火会从月桂树梢一直烧到迷雾清晨,宫墙玉阶洒尽鲜血,她的国,她的家全被乱臣贼子覆灭。
而她会被她心悦的夫君,以一根血条勒到窒息而亡。。。。
姜采盈步步后退,袖中的双拳早已死死攥紧,董太妃没听到回复,却听到宫女的一声惊呼。
“公主。。。”
只见姜采盈的左脚被屏风的支架绊住,整个人也柔弱无力地向后倒去。
姜采盈捂着胸口,手脚发凉,表情也近乎扭曲般痛苦。
“快去拿护心丹来。”
董太妃蹲下身去揽住姜采盈,语气里的关心不达心底,反而有种漫不经心,“公主,没事吧?”
很快,有宫女急匆匆地绕过内殿,拿过一个瓷瓶来。
姜采盈却冷脸,重重地将宫女的手推开,“不必,本公主无福消受。”
那粒微小的药丸,霎时见滚落到屏风后的一角,不见踪影。屏风挡住了窗柩投射的大部分光线,姜采盈的脸在黑暗中闪着某种阴沉的微光。
她挣扎着站起来,一步步地走到那嫁衣面前。
泪水氤氲,模糊了她大部分的视线。
她从旁边的花草架上抄起一把重剪,深深地划在那嫁衣的前襟上。镶边的珠子断了线,霎时间往地上砸去。清脆的响声,响彻整个内殿。
“公主,你做什么?”
董太妃眼底闪过一抹厉色,噪郁与狠毒渐起。
一旁的侍女急忙出言搭腔,“公主!太妃娘娘为了公主的这件嫁衣几乎宵衣旰食,不眠不休。光是这嫁衣上的松鹤图样,就耗费了司绣局上百位绣娘半个月的时间呢。”
宫女小声嘟囔着,为自家太妃娘娘打抱不平,“就算您不喜欢,也没必要毁掉吧。”
哪知姜采盈却笑得骇然,“你说的对,本公主不喜欢。”
“不过,你算是什么东西,敢与本公主这么说话?”姜采盈厉色道,吓得那小丫头惶然下跪。
不待她再发话,董太妃眸子里露出愠色,声音也沉下去几分,“素清,掌嘴。”
被称作‘素清’的掌侍宫女立即依言,殿内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看来是本宫平日里对你们太过放纵了,竟敢对公主如此不敬,给本宫重重地打。”
董太妃稍微收敛厉色,转向姜采盈。
“公主,究竟发生了何事?你今日来,似乎与往日不同。”她审视的目光如毒蛇般犀利,却又被一抹温柔给包裹着,叫人有些失神分不清。
“是不是长遥那小子惹你生气了?你告诉本宫,回头本宫替你训他。”
“不必。”姜采盈后退一步,忍无可忍。
“娘娘,若没什么事,本公主就先退下了。”转身的那一刻,晶莹的泪花悄然砸在她胸前的衣襟处。
沉重又决绝的脚步,声声扣耳,姜采盈步履急匆迈过寝殿门槛,像是后头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着似的。
姜采盈后悔了,她一秒都不想再等。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现在就一把火烧了长秀宫。
待她出去后,长秀宫的宫女们跪了一地,脑门阴恻恻地,生怕太妃娘娘盛怒之下,以人命来泄愤。
董太妃姿态端庄,眼神阴翳地在殿中来回踱步,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那个贱人,平日里怎敢这么与她说话?
“来人,传本宫口谕,宫廷画师遴选在即,陛下已命我全权监理,去召淮西世子李漠入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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