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何不知。”
高砚庭目光笼住她,眸光炽烈而笃定,“但你对我有兴趣,你像看一匹野马,想征服它。”
宋怜抚在窗棂上的指尖稍用了些力,那瞬间的对视猝不及防,忘记了伪装,也许这就是绑带的作用,裹缚住身体里那只饕餮,避免失控。
她确实少见高家二子这般的男子。
但她已经成亲了,她现在一门心思只想救出陆宴,保住平津侯府。
只拿不准对方的脾性,若是拒绝得狠了,将来若有用的地方,不知对方肯不肯帮。
宋怜便只说自己已经成亲了,目光柔和带有遗憾。
高砚庭摘下腰间唯一的一枚坠饰,放进她手里,“我是国公府二公子高砚庭,告诉我你是谁,我娶你。”
高砚庭并不觉莽撞,看到她的第一眼,像看到一株盛放的花妖,那时他脑中,只有与她一起,边塞草原策马的画面,星垂平野,大漠孤烟,自由又热烈。
也第一次有了娶亲的念头。
古玉晶莹玉润,衔尾瑞兽,入手温凉,论质地雕工,已是价值不菲,他通身无多余的坠饰,单就这一枚玉玦,想来是极重要珍贵的物件。
宋怜握着手里的玉玦,一时不知如何应答,别开眼瞥见一带刀铁甲的武将疾步往这边来,放出尖啸的烟信,想到一种可能,心跳急速跳动了两分,“似乎是你家家仆来了。”
高砚庭不甚在意地扫一眼,见了楼下身着铁甲的人,脸色微变,手掌撑在窗棂上轻轻一拍,跃到了街面上。
“你哪里也别去,在这儿等着,待会本将军解决了你那夫君——来娶你,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你等我。”
数丈的高度,对方如鹞鹰跃下,回身时,手指一拢,落拓不羁散着的衣襟系紧,竟严丝合缝,朗声一笑,“以后本将军的胸膛,便只给你一个人看!等我。”
街面上响起了惊呼声。
此人竟如此狂放不羁,不知要惹出多少谣言。
宋怜已经背过身,藏到了木窗后,直到小半刻钟过去,楼下街面传来四散慌乱的惊呼。
“清道——”
行人匆匆避让,平时常常与摊贩争吵占位的店家,此时也并不计较,慌乱地帮着摊贩货郎们搬动竹筐,退避进屋舍里。
“快——动作快些,常侍大人来了,清道了——”
“还在磨蹭,你是想死还是想被扒皮啊,还是想被马踩碎心肝肠子啊——”
“禁军稽查办案,诸人退避——”
“禁军稽查办案,诸人退避——”
锣声伴着密集的马蹄,越来越近。
家家户户关上门窗,不敢高声,街上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马蹄声急促如雷鸣。
街尽头兵马穿街而来,足有六七百人,都做玄铁黑甲打扮,手持利器。
当前一人年纪五十岁上下,须发半白,坐在八人轿撵上,穿绛紫色团云纹官袍,带纱帽。
臂弯间一柄拂尘,腰间悬挂龙纹佩。
宋怜平时常打听朝事,知道内廷有六常侍,单讲模样,轿撵上的这位常侍她是没见过的。
但整个大周能挂龙纹玉佩的,除了皇帝,储君太子,就只有一位了。
中常侍郭闫,是天子的贴身近侍,也总领内廷,禁军,监察百官。
天子久不临朝,地州奏疏,朝堂政务,都是从常侍手中传进内宫,皇帝批阅后,再经由常侍的手发还中书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