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差不差的问题,”云朵苦笑,“而是他从没把我放在眼里,以前,现在,未来……”
这已经不是自卑,而是低到尘埃里。沈星晨完全不懂,更不高兴,语气严肃:“朵朵姐这么好,他不接受,是他的损失。”
云朵笑了下,没接话。
她懒洋洋歪在座椅里,仔细想了下,发现自己刚刚那话真没说错:谢星洲从没把云朵放在眼里。
*
云朵第一次见到谢星洲,是在她十六岁那年,在青梅岛那个小岛。
当时父母闹离婚,就如何分财产她的抚养权,曾经恩爱得恨不得成连体婴的两人闹得面红耳赤,有血海深仇也不过如此。
云朵一出生就众人瞩目、光鲜亮丽、应有尽有,从没想过有一天会面对这么难堪的局面,一时没法接受,负气离家出走。
她没乱跑,而是飞机、高铁、轮船几经辗转,到了青梅岛——外婆的家,想扑进那个慈祥和蔼大方洒脱的老人怀中撒娇。
但她万万没想到,外婆根本不在家,问邻居,说是几天前出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在云家压抑半月,好容易鼓起勇气离家出走,花了近四天,终于到外婆家门口,没想象中的温暖怀抱,只有紧闭的铁门。
云朵顿时崩溃,直接蹲在路边哭了。满脸泪花,一直打嗝。好几个好心路人上前询问,需不需要帮忙。
那时的云朵骄傲得任性,因为刚从云端跌落,自尊心很强,全都拒绝,而后躲进一个小巷子偷偷抹泪。
刚立春,天黑得很快。街边的灯昏暗,小飞蛾在里面飞舞。温度降低,带上凉意,阴冷潮湿带着臭味的气息直往肺里钻。
云朵冻得全身发抖,肚子咕噜噜直叫。她情绪缓和了点,抹了抹眼泪,看了眼天,踉跄起身,准备先找个宾馆住一晚上。
因为接连被打击,云朵情绪很低落,精神恍惚,提防心没平时那么重。
过了很久才发现,身后好像有人跟着。
云朵吓了一大跳,偷偷往后面看,故作不经意。
两个年轻男人。穿着黑大衣,大拉开。双手插在裤兜,走路一颠一颠。露出的脖子和手背上满是纹身,有一个脸上也有。
动作弧度很大地上下打量她,眼里明晃晃的不怀好意。
云朵脑中闪过很多不好的事,垂着头,低下眼,从兜里摸出手机,一直用余光注意身后,小心谨慎地点开拨号界面。
刚点开,那两个男人注意到她的举动,突然加快速度。
云朵的脸瞬间苍白,似被抽走所有血,下意识跑起来,同时埋头看手机,企图把110三个数字输上去。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打110。
不管这两个男人想干嘛,只要打通110,她就彻底安全。
云朵越跑越快,但距离越来越近。
许是心理作用,她感觉,两人带起的风声在耳边,脚步声也近在咫尺。
天越来越暗,寒冷夜风刮起,有雨滴砸在脸上,刺疼。
成功输入110,毫不犹豫拨通,刚放在耳边,不等接通。
因为她一直低着头拨号,时不时往后面看,没看前面,撞上一个人的胸膛。
云朵来不及减速,直接被撞得一屁|股坐在地面,死死抓着手机,抬头一看,一个更高大更魁梧的男人。
她吓得睁大眼,呼吸一滞,避如蛇蝎般立刻拖着屁|股往后面挪,抖着手把手机放在耳边,不管有没有接通,惶恐大喊:“救我!”
与此同时,面前的男人回过神,微弯腰,朝她伸出手,抱歉开口:“小姑娘,你没事吧?”
音色清润,低沉带着点哑,有点烟嗓的感觉,但听起来比雨后的空气还清爽。
即便慌乱的此刻,依然让人心神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