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顾亭钰对她说了句,“别想太多。”
雨滴清泠泠撞击伞身,沈绵隔着雨幕看着屋檐下的他,后知后觉感觉出了冷。她整个人飘忽着,找不到停靠的岸。
尔后,她对上了顾亭钰的眼睛。
她点了点头,握着伞柄道,“我知道。”
她当然知道。
每当想深了,早就麻痹的神经就像被唤醒,撕扯阵阵的疼,她的内心有一处,仿佛已经腐烂掉了,她只能暂时舍弃掉,维持一种诡异的平衡。
沈绵回公寓后,小腹隐隐坠痛。
她生理期一向很准,只是日子忙,今天又经历太多事,她直接给忘记了。也许是夜里吹风着了凉,又或许是感冒,她小腹丝缕绞痛,痛经来的厉害。
沈绵脸色发白,吃过止痛药,便沉沉睡了过去。
她梦见了以前。
潮湿狭窄的小巷,她一人抱着书包,脚步踉跄加快。身后是几位小混混,他们酒气熏天、污言秽语,像梦魇如影随形,怎么甩也甩不去。
后来,她不停地跑,唇咬破血,仿佛再找不到亮光。
一直到顾亭钰出现。
少年眉眼乌沉,浑身写满了难消的戾气,褪去斯文清冷,像条发着狠的疯犬。
他拉着她,从深巷走了出来。
沈绵永远也忘不了他伸过来的那只手。
那只漂亮冷白的手,将她从污泥里生生拽了出来,又转而松开,因为他不并属于她。
半夜里。
沈绵半梦半醒间,被熟悉温暖围裹在怀里。
顾亭钰环过她的脊背,下巴低懒放在肩膀,手掌心贴在她小腹,习惯性给她捂暖些。
他记得她生理期,也知道她经常痛经。
每每这时,顾亭钰总会抱她睡觉,给她当人形暖炉。
他对她这么好。不怕,她粘着不愿意放手么。
沈绵蜷身背对顾亭钰。
她已经醒了,却依旧装睡,竭力保持平稳呼吸。
浓郁黑夜里,她鼻头隐约酸涩,泪顺着脸颊黏在耳根发丝,无声陷在枕头。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
她想。
某一瞬,她把它当作了爱。那让她宁愿付出一切,也想要抓住的爱。
可她清楚那并不是。
因为她见过,顾亭钰真正爱人的模样。
它热烈又完整,就像数不清的盛夏蝉鸣、惊艳岁月,却从不属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