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女子本与常人无异的手臂突然呈灰青色,黑色的经脉像一张网铺在皮肤上,皮上又覆了层冰霜。
芸娘吓得睁大了眼。
周遭悄无声息,所有的人仿佛看不见她俩,赵老太婆给炉子扇火,头都不抬一下。
“我散了身上的障眼法……平日怕吓着你们。”
“我已毒入肺腑,虽药石罔效,但性命无忧,屋里那人跟我中的算是同一种毒。”
“三月前,我奉命来此,欲救被此毒祸及之人,不料遭人暗算,身受重伤,只抢回三颗解毒的丹药。”
沈梅君轻声说着,她袖中滑落芸娘曾见过的绣金荷包,她将荷包递给芸娘。
“娘子虽然好奇,却未打开过它,承蒙你夫妻二人照顾,此物赠你,你们若不信我,在失控时吃下,便可安然无恙。”
芸娘捧着不知突然落到她手中的荷包,女人张了张嘴:“那赵林怎么办?”
“只能救三个人的命,为什么?”芸娘颤着声音问她,“你不是神仙吗?”
午后太阳不吝将光洒落在女子身上,她脸上的纱布透过细碎的金色,浅色眸子里有了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也没有解药呀,什么都没了。”
“圣人说达者兼济天下,你是神仙,神通广大,你能救他的。”芸娘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沈梅君见妇人惧怕她如今的模样,又使了法术让自己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她笑了笑:“兼济天下,天下如此之大,独我一人有何用?”
话虽这么说,沈梅君划开指腹,浅色的血滴落瓢中,瓢里的水在芸娘目瞪口呆地注视下变成红色的冰,后变成无色,再化成水。
“这能缓解他的毒发之日,你让李大夫找个由头让里面那人喝了,至于其他人,听天由命了。”
她的血气能压制凡人之毒。
说完,她撤了迷形阵。
熬药的赵家祖母揉了揉眼睛,这两人什么时候站在他家厨房门口的。
芸娘端着瓢里的水举棋不定。
沈梅君笑着跟老妇人说:“老夫人,我来帮你扇火。”
赵家祖母谢过这姑娘的好意,往边上挪了个位置给她:“姑娘年纪轻轻,怎么破了相?去镇上找大医馆的大夫给你看看,李迎光不擅长这个。”
沈梅君打着扇子,从容不迫地扇动着:“皮相而已,不妨事。”
老妇摇头感慨:“这男人啊,就图你模样周正,见着漂亮的什么仙子仙女,眼睛都放光,你今年多大了,可配了人家?”
沈梅君打扇子的手一顿,这凡间男女怎么与她说起话来都是问这些。
不等她回答,老妇又安慰说:“他们都说你被人毁容抛尸……姑娘别听这些人瞎说。”
沈梅君继续煽火:“也没说错。”
老妇人要听她继续说下去,梅姑娘却不再多说。
她是什么人,她从哪里来,没人会知道。
世间修士千千万万,没人能想到的孤高清傲的沈梅君此刻会坐在山村野居间烧火添柴,听一个老妇人唠叨家长里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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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落雷不停劈在八只镇墓兽上,八方之雷彼此连接,形成巨大的锁链,将封印在寒潭中心的赤色木剑一次次压制。
潭边站着身披黑袍的男女。
“你竟夺下沈梅君的赤木繁花剑?”那女子嗤笑,“当年那女人技压各宗天骄,在青帝陵的葬剑冢里得了传承,花了十九年才让赤木繁花凭心所欲,不说她现在没死,就算她死了你也难以炼化此剑。”
黑袍男人哈哈大笑:“天下神兵,能者得之,沈梅君连自己的本命剑都守不住,还想来当救世主?他们魔门修士什么时候也学你们仙门那套假仁假义了。”
黑袍下的女子闪过不屑的神情,心中暗骂蠢货:“你若不怕天音宗的追杀令,便携这把剑招摇过市。”
男人似乎猜到她在想些什么:“等我降服此剑,便在中洲设下秘境,传出风声,说里面有陨落修士的遗物,兜兜转转,此剑还不是正大光明地落到我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