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姑娘也会变得跟他们一样?她不是神仙吗,神仙怎么会中毒……”芸娘像是失了神气,倚靠着丈夫。
李迎光安慰妻子:“别担心,梅姑娘是神仙,神仙怎么会出事。”
芸娘心绪起落,找到青臣,兄嫂却不见踪迹,一路上梅姑娘也不说话,她担忧兄嫂安危,也无处可问。
村里的乡亲们,昨天还问她要不要去赶集的张婶、借了她家锄头还没还的李七叔,他家下月过生的小胜……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只想安心平凡地过完这一生。
老天爷,这一定是一场梦,我们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芸娘靠着山壁愣了半晌。
李迎光将篝火上的山鸡翻个面,鸡肉的香味充斥鼻尖。
去陈府时李迎光路过恩师的医馆,铺门大开,里面空无一人,恩师是否还活着?男人长叹了一口气,他是大夫,大夫是亲见最多生离死别的活计。
男人将烤熟的肉递给芸娘:“好好活着,我们都要活下去。”
芸娘味同嚼蜡,苦笑着点头。
两人将要睡去,星星点点的篝火忽然被一阵寒风吹灭。
沈梅君睁开眼,在脸上化出张冰面具,她直直起身,粗布短衣也穿出股广袖长袍的味道。
她的神识探查完此地方圆百里,药人的气息密度较城镇有所减少。
“仙子要尝尝烤鸡?”李大夫被冷风惊醒,睡意尽去,身边的大叶子里还包着半只烤鸡,想着今日仙子或者青臣醒了觉得饿,“我的手艺还是不差。”
说话间芸娘也醒了过来。
“多谢。”沈梅君拱手道谢,“李先生、芸娘,多谢前些日的照顾。”
两人忙摆手:“不用,这有什么好谢的,仙子神通广大,我们算不上帮忙。”
劈柴生火,深夜卧听田野上的虫鸣蛙叫,邻里间嬉笑怒骂,为生计奔波劳碌的人,鲜活在这世间。
沈梅君回忆着这段时间的安宁,恍然如梦。
“你们是好人,我们相遇是各自的缘法,我要走了,你们顾好自己,至于他——”
沈梅君散去困住李青臣的法术,少年瘫倒在地。
“别让他碰到活水。”她叮嘱道。
“不能喝水?”
芸娘忙探自己孩子的气息,有气!
被梅姑娘冻起来的人都有救,太好了!
“包括活水洗过的瓜果,喝了活水的禽兽,甚至下雨……千万不要被雨水淋到。”
“活水?”李大夫疑惑,书中说,活水是静流之水,仙子所说的活水也是这般?
“大到江海湖泊,小至沟渠深井。”沈梅君解释说,“你们吃过解药,不怕水中毒引,将活水倒入器物之中,放置三天以上,夜里纳太阴之光,白日得太阳之辉,毒引的效果自会衰减。”
沈梅君挥挥手,转身离去。
她是人世的过客,此后有缘自会再见,命运的转轮总是出乎意料,她也无法预见自己的未来。
走在山道上的女子嘴里哼着小调,当年她与同修在横断山跟一位采药人学的歌。
沈梅君越走越远,芸娘夫妻望不见她的身影,但那歌声隐约回荡在耳畔,两人近日忧惧尽散,沉入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