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荣绝再看她一眼,眸中不由深恻,戚然而空惘,语声转而极轻、极静:“多谢……先生相告。”
白衣之人看着他,一时无话。
“只是我们有来此的使命,不到最后一刻,便不算试验过了……”抑声极轻,他道:“故而不能避,更不能回去。”
白衣女子静望于他,寂声无言。
片刻后,女子垂下了目光:“如此,端木告辞。”
“先生。”南荣绝于她转身之际,再度唤住她,语声凄涩空寒:“可否容绝将一物托付于先生,将来……”他顿了一下,方能继续开口:“……若连城出事,先生有缘、便将之交予樱罗绝境……亦或南荣氏遗孤后人。”
白衣女子回望于他。并未问是何物,亦未问“樱罗绝境”是什么地方,只轻摇头:“端木此身中毒已深,时日无多,恐有负城主所托。”
南荣绝复又震住,细看她面色之余伸手碰了一下她的手腕。
指间冰冷。
女子收回了手,语声仍旧宁淡:“是霜夜寒花之毒,世间无法可解。”
南荣绝再震,默然许久,凝目于她全无波动的眉目间。
“以我南荣家之血为引,或可为先生减轻毒息……如此虽不能解毒,但却能延缓毒性助先生与此毒相抗。”
亭中一时寂,花落纷然,无声。
久久,女子回道:“如此,若负城主所托,端木再寻可托之人。”
南荣绝再度看了她一眼,声音也寂。“好。”
……
三日后,穿着一身劲服的小男孩站在连城城墙上,垫脚看着一辆素帘马车渐行渐远,小脸上一片出神。
“哥!你在看什么?”南荣静拽着白狼的尾巴被拖到了南荣枭面前。
烟尘散尽,马车已消失在城外远处,难以看清。
南荣枭轻舒了一口气,回过神来拧着眉道:“我不知是思春了,还是眼瞎了。”
“思春?!”南荣静挣扎着从白狼尾下爬起来:“哥!你才八岁!”
南荣枭瞟了他一眼,没理会他说的话,只问道:“……那个清云鉴传人多大了?”
南荣静歪着头回想:“不知道呀,至少二十了吧!比我们大了十二、三岁的样子。”
南荣枭:“……”
“有点老。”南荣枭下瞬转身道:“我还是回去练功吧。”
只是行出两步,小男孩不知为何又转头向着远处看去。
——能等我么?
春风拂晓,花雨漫天,那张稚嫩而美好的小脸在辗转飘零的樱花雨中显露出了三分懵懂的执意。
久久未收回视线。
……
遥遥远处,白衣女子坐于素帘马车中,怆白无色的眉目间浮现轻悲,低头来连咳数声,眼前蓦然有些模糊……
她渐趋空茫的双目垂望于手中璧玉樱箫上,久久,宁声深寂道:“只望你等之使命,值得你们付诸至此。”
言罢,轻而又轻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