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一个答案,一个结果,一场复仇。
她放弃了在山梨的一切,执意要到东京,到离女儿最近的地方。她的丈夫觉得她不可理喻,她又姓回了芳贺。
正巧,拉面店当时的店主准备出售店铺,她便用所有的积蓄买下了这家店和食谱,努力还原女儿喜欢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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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贺晴子有过一个很可爱的女儿。
女儿最后扎着的发绳一直被她戴在左手手腕上,后来皮筋越来越松了,她就开始往小臂上勒。
她需要用点什么来感受她的存在。
拉面店的经营不咸不淡,店里的客人虽以爱吃拉面的男客为主,但关于金发暴走族或者绿色改装车的信息少之又少。
为了把客人在店里留久一点,能获得的信息更多一点,她半真半假地以自己初来东京闯荡时点了一碗拉面却没钱点第二碗的经历,设了一个第二碗半价的规矩。
闯荡是假,点过第二碗才是真,只是想吃的那个孩子再也吃不到了。
四年多过去了,聋哑学校关闭了,店里多了不少熟客,她看着别人家的孩子逐渐长大,也感受到过有人不露声色的关心。
每年忌日那天小林花都会来,甚至试图劝着她放下,唯独与那场肇事逃逸有关的线索迟迟未到。
就在她开始觉得自己再也等不到那个结果时,两个男人走进了她的店。
她听着鸡冠头和小弟吹嘘当年一起跑改装车的兄弟们,其中有人还把车头改装成超酷炫的绿色,在她不着痕迹的试探下,河内猛说起那个朋友食量大且爱吃拉面。
“那不是正好,你可以带他一起来呀。”
等待已久的老板娘笑容璀璨,顺势编出了大胃王活动。
等待的时间漫长而值得。
虽然不知道河内什么时候会带着猎物进门,但她早已在四年里收集好毒药,无数遍打磨推敲过自己的手法与计划。
然而比猎物先上门的是一只完美的替罪羊。
雪夜里突兀地走进一位年轻女子,如果福子能长大,现在也会是这个年纪吧。
不知道是因为听到她有在化工厂里工作过的经历,在东京又举目无亲,还是因为觉得需要有人帮忙分散嫌疑与注意力,甚至可能只是因为她们相似的名字,芳贺晴子收留了她。
这样计划可以更完美了。她看着福悠送来的料酒想。
只要猎物进了门,就叫她把料酒开封并取来,把料理台下那只碗里的毒药加进去,对毒源的追查就会停在料酒与它的提供者身上,而不会有人注意到普通的拉面碗。
可不过短短一周的相处,芳贺晴子就犹豫了。
福悠并不是福子,就算穿上福子的和服也不是,她对此再清楚不过了。
可面对这个亲昵地喊着她“芳贺姐”,细致周到地帮她分担压力,陪她津津有味吃着一日三餐的孩子,她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就这样轻易地断送她的未来。
甚至,猎人开始祈祷猎物不要上门。
他们终究还是来了。
当芳贺晴子的脸上维持着笑意,手中接过那瓶被细心开封好的料酒时,甚至产生了放过这个人,让她近五年的等待就这样白费算了的念头。
直到那句——
“八成是想自杀的故意往车前撞。”
就是被这样的人……
那一刻,耳边的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她只觉得绑在左臂处的发带深深勒入骨血,五年前那场撕心裂肺的痛将她的疤痕撕扯得血肉淋漓,她脸上笑容不变,果断俯身从柜中取出了准备已久的拉面碗。
*
“后面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芳贺晴子的视线穿过众人,穿过店门,悠悠望向那十字路口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