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暴声势渐小,马超的伤势也愈合得差不多了。这日除了线,披好衣,准备再次寻住持,戈壁之外的天穹,却倏尔响起了几声熟悉的鸟鸣。
杨潆听到声音,惊喜小跑出门,向着微微放晴的天空招手:“甜甜——”
白肩雕压根不搭理杨潆。自顾自继续快速盘旋,一声接一声地高叫。
马超也出了门,将两指放在嘴里,抵唇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刚才还作睁眼瞎的白肩雕,这才一个转向,扇翅,朝山坳猛地滑翔过来。
越来越近,飞到马超身边的一瞬间,杨潆才发现,原来这只白肩雕并不是甜甜。
它比甜甜体型更大,色泽更深,翼展更长,爪子更利。
马超抚摸完白肩雕毛茸茸的胖头,撕下一块衣料挂在它的脖子上。白肩雕旋即又转向,向着西边的天幕飞了回去。
“它是?”杨潆不由愕然。
“它叫墩墩,是甜甜的夫君。”马超扯住杨潆的手腕,快速爬坡上坎,赶往前山的高海拔的地方。
等到了山门,一股五百余人的行伍,已经在牌坊之下恭候多时。
那是一支身披甲胄、手执戈矛的武装精骑。骏马之上端坐着的却并非男儿,而是清一色高高束发的女子。皆容光焕发、傲然阔步,驱驰在一名年不过摽梅的少女之后。
摽梅少女一身红戎,见到马超,一双红羽鸟般的眼睛光华流转,洋溢着灼热的企盼:“阿兄!”
“这是我妹妹马越,字扶摇。”马超见杨潆一脸懵懂,简略介绍。
隔着遥远的距离,马越跳下坐骑,一阵儿风似的吹进了马超怀里。
她身高七尺有余,力量亦有余。加之过于绚烈,冲在身上的瞬间,马超疼得低低喘息了一声。
“阿兄,你受伤了?”马越机警察觉出了长兄的不对劲,伸手扶住了马超的胳膊,“是谁干的?”
马超忍痛站直:“一点小伤,不妨事。”
马越深知马超是什么样的德性,闻言怒怒垮下了脸。
逆贼逞凶,母弟横死,这么天大的仇恨,长兄却选择对她隐瞒真相。她每日磨刀,操练武艺,就等着他朝能手刃韩遂老匹夫,谁料亲信捎回的,却是长兄携带堂支,追袭他人出玉门的消息。
“阿兄,你骗得我好苦啊!”
马越一想到自己作为亲妹妹,在马超心目中的地位却敌不过马岱与马抗,脸色越发的不好看。
马超别过了头:“阿越,报仇雪恨,本是男人的事情。”
蜉蝣半生,他已经失去了娘亲与幼弟,仅剩最后这一个妹妹。生死有命,哪怕万般皆舍,他都不能让马越掺和。
“胡说,有几个男人能打得过我?”马越不以为意,一把支起手中的红缨枪。
石窟寺住持远远望见马越提枪,吓得赶紧走过来打圆场:“郎君,女郎,佛门清净之地,可千万莫要带入江湖纷争啊——”
将骑兵拦在山门之外,也是这个道理。
看着马越无畏无惧的模样,马超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无论如何,阿兄完成任务了。”
“你当然可以,因为你是世界上最好的阿兄。”马越一想到马超独自扛下了所有,不由心如刀绞。
只恨自己,不能亲自手刃仇人!
事已至此,一切苦痛皆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