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柳中城,西域长史府万象更新,俨然洗尽了萎靡之气。
马岱见到马超与杨潆,率先冲了上来:“你俩一消失就是半月,可让人几顿好找!”
东边戈壁发现数百名移支兵尸体,仅看剑术手笔就知道出自谁人。
沙暴阻拦,杳无音讯的这段时间,他天天被马越怼着脸骂,委屈大发了!
“行了,死不了。”马超斜瞟转灯儿般绕着自己打量的马岱,没好气道,“说正事吧。”
足足半个月下来,长史府肯定积累了一堆杂七杂八的要务。
面对活脱脱一个事业狂魔,马岱清了清喉咙,只得如实从长道来。
“之前攻城的匈奴兵,不是逃跑了么。左骑向西投靠焉耆,被焉耆王深夜袭杀,献上了左骑长首级。”
识时务者为俊杰。马超点了点头。
马岱又说:“车师前王一直捎信给后国王子,说上次还有没谈完的话,想要再来长史府叙叙。”
话里话外,也是想要归顺的意思。
“且弥与卑陆——”这两个国家一直坐山观虎斗,“咱们赢了之后,且弥国更换了新的王储,据说母妃是个汉人。而卑陆更神,国王直接禅让,传位给了亲汉的兄弟。”
至于禅让本身,是自愿还是被自愿,那就不得而知了。
“对对对,还有最关键的移支。”马岱想到这个吞噬了蒲类的匈奴打手,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先锋尸横戈壁,但凡随便查查,便能知道死法与黑河边如出一辙。但移支王草草料理了后事,明显是不准备深究的意思。”
这其中的意味,不言而自明。
风云变幻,局势一片利好的方向。再加上蒲昌海三国归顺,如今的他们,已牢牢掌握了长史府及周边地带。
往西是绵延的天山,往东是凉州老巢,车师势力则缓冲在白水涧道。绝佳的天堑与屏障,连起来就像一股巨绳,对乌孙和匈奴形成了完美的截阻。
而夹在天山与昆仑丘中间,西边又横亘着葱岭的大沙漠诸国,归降只在于时间早晚而已。
马超这么想着,吩咐马岱:“替我拟一道文书,就写三日之后,邀请各王来长史府做客。”
接下去,只需要好好经营这片土地即可。
话音刚落,马抗与张媖忙完了事务,正好回到了大殿。
见了马超与杨潆,免不了又是一通紧张的寒暄。
好不容易安抚住关切,杨潆看向张媖恢复如初的秀气脸颊,也捡要紧的事儿说:“阿姊,长史府藏书阁,有没有关于西域地区的植株图档?”
说着,将尘暴肆虐不止、有意防风固沙之事,简短交代过了。
张媖认真听完,心中立时忍不住一阵儿钦服。
可怕的天灾,父母还在的时候就想要预防,甚至为此做了许多的绸缪。
但奈何蒲昌海那几个国家委实过于自大,加之朝廷示微,长史府自保为继,只能眼巴巴看着沙漠东扩干着急。
“妹妹竟有本事说服那个眼高于顶的鄯善女王种树,还要屈尊来柳中城拜访——”张媖一脸惊讶,“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杨潆附耳,对着张媖一阵嘀咕。
“原来如此。高,真的是高!”
恍然大悟间,张媖一想到杨潆做出的努力,答应得很爽快:“植株什么的,小事一桩啦!”
“那就先提前谢过阿姊了。”杨潆彻底放下心来。
三日的时光,不过弹指一挥间。
今朝风和日丽,万里无云,天气晴朗得仿佛一张靛蓝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