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明明挺好的。
初见的少年纯粹又热忱,捧着一颗炽热的心,一次次飞过大陆,山高路远只为她来。
轻缓的音乐在晚风中荡开的时候,江染银想,她应该是难过的,不过是在更早以前。
在越来越敷衍的聊天对话里,在见面的频率从抓住每次放假的机会到一月一次再到没时间……江染银有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却没有质问的勇气。
这些她其实不怪汤铖,毕竟谁愿意追求半年,在一起一年多,却从头到尾跨国异地恋,只一个人单方面的奔赴呢。
也许是因为相遇太温暖美好,也许是有些愧疚,也许还是喜欢,所以江染银终于又勇敢了一次,回了国。
然而她为给男友惊喜满心期待地敲开对方公寓的门,却撞见了不堪入目的场景……
挺不可思议的,那一瞬间,江染银竟然觉得松了口气,甚至不是愤怒。
还有些可笑。
就像一罐难得的包装精美的放在玻璃罐子里的糖,小心翼翼地收藏着,总想着等一个盛大的日子拿出来庆祝,只敢偶尔偷偷尝一颗。是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呢,她不知道。
剥开糖衣后腐烂的内里让她觉得恶心。
就像汤铖一样。
“可是他还是帅的哎。”孙恬恬可惜道,叹气的样子仿佛被渣的那个人是她。
江染银回神时,二人话题已然拐弯,苗若涵正发表伟大宣言。
“帅有什么用,男人不自爱,全是烂白菜!”苗若涵一顿数落。
“那你还谈恋爱。”孙恬恬嗤了声。
“嗯,烂了再丢嘛,衣服穿腻了还换呢,男人怎么不可以呢?他们能比得上衣服吗?”
“……”孙恬恬忽然就丧了脸,“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母胎solo二十四年的孙恬恬一把抱住江染银:“江江,银宝,我的亲亲老婆,快教教我,怎么谈恋爱!”
江染银:“你确定?”
孙恬恬:“我也不求当海后,勤勤恳恳小钓鱼佬就行,我心不大,钓条小美人鱼来段虐恋情深。”
苗若涵:“噗。”
江染银:“……”
“说真的,咱们银宝虽然命犯渣男,眼光不行,但是男朋友没有一个不帅的。”孙恬恬客观评价。
苗若涵:“我还记得那个意大利男人,啧。”
孙恬恬:“那个学雕塑的室友也很绝啊!”
江染银放弃交流,扒开孙恬恬的手,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手指触碰到鸡尾酒冰凉的瓶沿。
孙恬恬:“不对不对,有一个至今还很神秘,你记得那个谁吗?”
苗若涵:“谁?”
孙恬恬:“就是高中的时候,那个神秘的哥哥——”
次啦——
指尖勾开拉环,清新的沁着凉意的葡萄气味冲起,猝不及防淹没了江染银。
密密匝匝的气泡弥漫,视野更仿佛蒙上了朦胧的光影,琉璃斑斓如梦如幻。
“——哇塞,单手开易拉罐!银宝你好飒!”
“教我,快教教我,求你!”
江染银却沉在了青涩的葡萄气泡里,恍恍惚惚看到了当年的场景。
也是个夏日傍晚,天空像是被葡萄果汁浸染,层层叠叠的紫漫成红,风也熏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