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沛儿已经六岁,皮肤瓷白圆润,肉肉的脸颊两侧有一对可爱的小梨涡,墨玉般清亮的眸子一闪一闪,一看就是个小机灵鬼。
她瞬间明白父亲的意思,便小跑着来到陆婉跟前,拉着她的手,声音甜软道:“祖母,外面起风了,我们进屋吧?沛儿刚好也饿了,祖母您听,我肚子都唱歌了,咕噜咕噜……”
陆婉低眸看着身旁可爱逗乐的小孙女,自然知道七皇子这般举动的用意,后让人再多备了两副碗筷。
“沛儿饿了?来,随祖母去吃饭。”
见陆婉牵着陆沛儿进屋,苏明轩嘴角微扬,转身朝着陈霞道:“陈管家,您随母亲多年,她的性子您最清楚不过,您也是担心她的身体才不得不向我坦言,母亲她明事理,不会怪罪您的。”
陈霞笑着回道:“我知道,只要能劝得动主上吃饭,哪怕就算被主上骂一顿,我也甘愿,好在主上听您的劝。”
当初陆越澈被赐婚,人人都为陆婉贺喜,金榜题名和洞房花烛,这可是同时完成了人生两大喜事,只有陆婉面上笑嘻嘻,心里哭唧唧,忧心忡忡得,为此一整夜没睡。
陆婉经商在外,常与人打交道,生意人嘛!习惯看人待事以利为先,考虑周全,尤其对人的心思也是揣摩透彻。
与皇家结亲看似她们无比荣光,可细细一想,陆婉唯一想说,当今陛下是一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
陆婉纵然不赞同这门婚事,可陆越澈与七皇子初见时已经互生爱意,女儿喜欢再加上皇命难违,也不得不顺势而为,好在七皇子殿下向来善解人意且处事沉稳。
自从嫁到陆府后,从未自持皇子身份傲世凌人,苛责下人,不敬长辈,反而只要事关陆家的事,都亲力亲为,处处为陆府着想。
陆婉将府里的掌家之权和店铺里的一些生意放心地交由他打理,要知道陆家家大业大,管理府中府外的事可不是易事。
之后还为陆家诞下嫡女,延续香火,陆婉对这个良婿越看越满意,外加皇家的身份又多了几分的敬重,自然七皇子说得话也就听得进去。
*
白书宁这一次将屋里点上灯,关好门离开。
待人走后,陆越清坐在榻上发呆,神色渐渐惆怅又神伤,再次想起这几日发生的事与境遇,这心中一阵阵难过,陪他回京的人都死了,而自己侥幸逃过却感染风寒又崴伤脚,还险些遭人玷污清白。
陆越清就算再宽慰自己,就算再坚强,可到底还是个少不更事的小公子。
他越想越难受,再次压抑不住,将脸埋进被子里,低声垂泪。
白书宁刚走到院里,就听着身后屋里传来小小的呜咽声,她站立一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后她开始收拾刚刚杂乱的局面,一切物件摆放好后,又去厨房开始准备晚膳。
经过一顿情绪发泄过后,陆越清就冷静了些,低头看着缠上布带的脚,心里也很快有了下一步的打算。
他抬手准备用衣袖擦眼泪,却发现衣袖上一团污泥,又低头见自己现在的衣服又脏又破,忽然想起女子为他准备的衣物,随即望向旁侧折叠整齐的衣服。
陆越清抿紧唇角,沉默了一会后,终于他移动着身子伸手拿起衣物,一边紧盯着关闭未上锁的房门,一边以最快的速度脱下衣服,简单地用水擦拭身体后穿上布衫,虽尺寸不太合身,但总比穿着脏衣服强。
“叩!叩!叩!”
白书宁端着药与膳食,立于门口停了一下,进屋前用手敲了门。
陆越清听见敲门声,下意识地往床里缩了缩,望向踩着暮色朝他走来的女子。
白书宁一进门便看到换好衣衫的陆越清,何姐的夫郎是体型微胖的男子,而他不过是青春少年郎,加上他身形娇小,布衫显得有些过大,穿在他身仿佛有种不知事的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感觉,看着奇怪又透着一丝小可爱。
屋里烛火跳跃,此时经过一番换洗后,俊美脸庞白白净净,眉眼清清亮亮,虽穿着一件粗布衫,也难掩本身贵气。
倒是这畏怯的眼神,从她一进门未曾消失过,虽然现在已经说清楚缘由,可仅凭三言二语,谁又会轻易相信一个未曾谋面的陌生人?
“这是治风寒的药,旁侧还备有吃的。”
白书宁将端来的药与膳食放在床边的小木桌上,放好东西后,白书宁将屋里收拾好,双手端着木盆站在门口,望向他道:“若是想走,没人拦着你。”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