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靴子都少了一只,扑到他面前,摇着他喊道:“夫君,你冷静点!”她的声音闷闷的,却似重锤敲进他混沌的脑海。
他的眼神一下子清澈了,愣愣地看着她,手一松,风鹰剑咣当落地,转身一把抱住她,埋在她肩上哭了起来:“菱儿,我没用……没保护好卯师傅,没守住咱们的家……”他声音哽咽,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泪水淌在她衣服上,身子抖得厉害。
香菱眼泪也掉下来,温柔地摸着他的头,轻声安慰:“夫君,别这么说,你已经尽力了……咱们先去看看爹,他还等着你呢。”她手攥着他的衣服,眼里满是心疼。
旅行者乖乖点头,把风鹰剑收回背后,像个听话的孩子牵着她不撒手。
两人脚步踉跄地往不卜庐去。
张铁瘫坐在地,长出一口气,铁枪扔在一旁,抹了把汗:“总算捡回一条命,这疯子终于消停了!幸好有这丫头,不然今天真得出大事。”他赶紧爬起来,冲手下吼:“收队收队!这烂摊子让七星收拾吧。神仙打架,小民遭殃!”他招呼着同样胆战心惊的千岩军收队。
只是旅行者那句:“我看是孔方障目,为虎作伥!”在他心里久久回荡。
让他不禁开始思考,事情从什么时刻开始变成这样了呢?
不卜庐里,药香扑鼻。
床头点着一盏小灯,月光从窗缝洒进病房,照在卯师傅苍白的脸上。
旅行者和香菱推门就扑了进来,双双跪在床边,握着卯师傅的手就泣不成声。
白术刚给卯师傅换了药,手里端着今晚的汤药,冲他们点头:“还好头没伤着。只是肋骨裂了两根,休养几月就好。”卯师傅靠在床头,嘴角还挂着血迹,脸上青紫一片,可眼神依旧硬朗。
他握住旅行者和香菱的手,粗声笑:“我还以为自己年轻呢,抄个锅铲就能干翻那帮酒囊饭袋。没想到连几个瘪三都打不过,哈哈!”他笑得牵动伤口,疼得龇牙,可眼里满是欣慰。
香菱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一样没停,紧紧攥着老爹的手哭着说:“爹,你还年轻,肯定没问题!等你好起来,咱们继续开店,我给你当白案,给你打下手!”卯师傅揉了揉她的脑袋:“丫头,爹没事。邪不胜正。咱们就等着瞧吧!”他转头握住旅行者的手,认真说:“空啊,以前老叫你女婿。我承认之前有开玩笑的因素。但今天我是认认真真的。以后香菱就交给你了。你护着她,爹看着也安心。就是遇事别太急躁,有事和香菱多商量。你俩互相都有情意,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旅行者眼眶一热,点头:“卯师傅,我一定对香菱好,一辈子护着她!”他拉着香菱,一起给卯师傅磕头,红着脸改口:“爹……”卯师傅乐得眯起眼,病房里满是温馨。
次日的玉京台,七星开会已是下午。
阳光从窗户里漫入,照得会议室亮堂堂的,更显富贵气象。
中间的乌木长桌结实又气派,配套七把楠木官帽椅,正合七星之数。
身后供案上安奉一尊由摩拉熔铸的岩王帝君像,兜帽下的目光如炬,香火明暗却不绝。
墙上的山水乃是名家之作,柳暗花明,曲径通幽,恰似今日璃月之局势。
凝光再次先声夺人:“昨日,琉璃亭和新月轩的门人,闯入万民堂,要挟不成后伤人砸店。结果自己被反被报复。琉璃亭被付之一炬,新月轩也沦为断壁残垣。千岩军说‘兹事体大’,需要上报七星裁决。真是可笑,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即使是大英雄旅行者也不例外……”周老还在疑惑,怎么凝光一夜之间转了性子。
结果凝光下一句话让他如鲠在喉:“旅行者今晨已经向千岩军自投罗网。此等纠纷本该如是。以法为教,以吏为师。此案却仍然捅到这里,想必是对手琉璃亭背景不浅吧。周老,我记得琉璃亭是你行会名下的企业。不如你表个态,也方便下面人办案?”
旅行者投案自首打破了周老的如意算盘,也使得凝光彻底坐稳了道德高地。
攻守之势异也。
倘若周老发话,便等于公开承认了自己是幕后主使。
倘若自己闭口不言,千岩军便要把两家店的掌柜抓起来审讯。
那两人的忠诚如同他们的道德底线一样灵活,若是要再和旅行者当庭对质一下,免不了再被挖出更多问题……
七星内部虽说现在明面上以凝光为尊,实际也是各有心事。
除去凝光、刻晴和周老外,玉衡星刻晴最为亲民,也向来以正义感闻名。
她虽不赞同凝光有时候利益优先的政策,但在关乎法度正义的问题上总是能与凝光达成一致。
天玑星是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性,主管璃月的财政和货币政策,办公地点就在黄金屋。
今天他并未出席会议,而是在负责黄金屋的抢修工作。
天璇星是个精明的老年女性,对接的是银原厅,掌握着璃月的食盐产业,经常和天玑星被戏称为“金童银女”。
开阳星是个热情的小伙子,对接盛露厅,影响着璃月的手工业。
这几位都是由技术行业的领头人擢升为七星的,对于权力斗争并不感兴趣,或者说无论谁当权都要用他们。
凝光正是抓住了这一点,连夜派百闻、百晓、百识游说其他三位七星,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周老得势,凝光个人得失且不论,璃月的经济形势必然会大变。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服务业行会一家独大,对于盐业、矿业、手工业等实体经济不利。
经济结构的变动必然导致权力洗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