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香菱在和白术交了底之后,伏在不卜庐哭号起来:“爹啊,你怎么走得这么早啊!女儿女婿还没能给您尽孝呢……”卯师傅不过是服下了降低代谢的药物,人活得好好的呢。
白术的药效果过于好了,要不是卯师傅嘴角还在努力压着的笑,她真的觉得老父亲就这么归西了。
当然香菱的哭声确实是带着真心和后怕。
要不是诸位街坊及时把卯师傅送来医馆,等她赶回来可真得给自家老爹哭坟了。
白术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医馆的学徒,往卯师傅脸上盖上一张白巾,抬着他从后门出门。
此举标志此人病重不治,不卜庐已无能为力,该是往生堂接手接引之事。
香菱在前头跟不卜庐门口的打手纠缠推搡,又哭又嚎,泣不成声。
她嗓音沙哑而凄厉,一会喊“爹你死的好冤啊”,一会又握紧匣里灭辰,说“不放我爹入土为安,我就跟你们拼了!”白巾覆面的卯师傅,气息起伏极为缓慢。
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来,更何况这些做贼心虚的打手。
他们本就不想再碰旅行者家的霉头。
琉璃亭的废墟还在街上冒烟呢。
香菱也有神之眼,打起来根本不是他们几个杂碎可以对付的。
领头的强打精神上去试了下鼻息,也是惊得够呛。
白术趁机补刀:“卯师傅可惜了……颅内出血,刚送来人就没了……”
那些打手一看事情闹大了,放了几句狠话。
香菱哭着路过绯云坡,头扎白布,手中攥紧匣里灭辰,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踩着。
刚刚因为旅行者高调自首而议论纷纷的绯云坡突然沉寂,静得茶馆客人的笼中鸟叫声清脆可闻。
商贩和行人让出一条道来,目送香菱向往生堂的方向离去。
璃月刚谁没吃过万民堂的菜?
“物美价廉”这四个字送给万民堂正是恰如其分。
卯师傅的“死讯”很快在璃月港传开。
吃虎岩的小贩想念万民堂的快餐:“万民堂一份二十摩拉的饭荤素搭配。卯师傅真是大善人,怎么突然就走了呢……真是好人不长命……”
绯云坡的商人之间也回忆起卯师傅的热情:“万民堂装修不如琉璃亭,但啥时候去卯师傅都会笑脸相迎。人多或者客人有喜事还能送个菜。香菱也嘴甜会来事。不像琉璃亭那帮脸比驴还长的老东西……”
和裕茶馆里,一位年轻人端着茶杯,低声对旁边的老人问道:“卯师傅真的死了?大家都喜欢他的手艺。他怎么突然就死了?真的是病死的吗?他是不是惹到什么人了?”旁边同桌的老人讳莫如深,只是用手指了指远处琉璃亭的废墟,又往玉京台的方向指了指,然后摆了摆手,没多说一个字。
台上刘苏说书的声音都低了几分。
一边的大娘看不下去:“你没听说吗?他可是得罪了琉璃亭的那帮人!我听吃虎岩的苏二娘说,琉璃亭的打手来无理取闹,还要调戏香菱。卯师傅急了跟他们打起来了……”
此时玉京台上,七星会议室简单收拾了一番,文书和图表都被整理堆好,长桌对面空出来了大片场地,只顾零零摆了一把木凳。
正是为了旅行者而准备。
旅行者虚缚双手,闲庭信步走到木凳上坐下,打量着面前见过和没见过的七星。
凝光狡黠,刻晴板正,这是他已熟识的。
其他两男一女吹着茶杯,好似事不关己。
末位上那个竹竿,眼眸深邃,皮笑肉不笑,一直盯着自己不放。
看来他就是幕后黑手。
凝光坐在主位,金凤旗袍贵气逼人,一拍桌子怒道:“大胆旅者!你火烧琉璃亭,打砸新月轩。扰乱璃月治安,毁坏财物。你是觉得璃月冤枉了你?”强硬语气难掩凝光眼角狡黠。
借着查办旅行者,她反而可以趁机清理琉璃亭的腌臜恶业。
幕后之人难以公开反对。
旅行者自作主张地自投罗网,却为她提供了助攻。
她高举轻放,一句话把询问的重点从审判转移到冤情上。
“然也然也。我虽承认自己防火砸店,却并非犯罪,乃是正当防卫。《璃月民法典》第一百八十一条有言:‘因正当防卫造成损害的,不承担民事责任。’”周老怒极反笑:“胡说八道!你伤人放火,人所共知,罪无可赦。我那琉璃亭雕梁画栋,文玩古董,卖掉一百个万民堂你也赔不起!凝光,这小子不说实话,居功自傲,我看是诚心与璃月为敌,你得速速重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