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文学

第13章（第1页）

在浩瀚宇宙中的某个角落，存在着一颗昏黄暗淡的星球。

原住民称呼她“肯翠坦”，意为“翡翠之星”。

当然，以现今的视角来看，没有人会将这么一颗昏黄炽热，终日黄沙漫天的星球与生机勃勃的“翠绿色”挂钩。

“翡翠之星”这一美妙的称谓，如今也不过是原住民从先辈口中代代相传而来的美好寄愿而已，传说这颗星球也曾拥有蔚蓝的天空与洁白的云朵，也曾有奔流不息的山川河流，也曾有银装素裹的林海雪原，也曾绿意盎然充满生机。

可惜，如今此等梦幻场景只存在于祖先留下的遗迹与文献之中，至少现存的数以亿计的原住民们根本无人见过此等场景，甚至连凭空想象都无法做到。

现如今留给原住民们的只有漫天风沙与灰烬，连绵不绝的沙漠与戈壁，令他们只得在汹涌的天灾中卑微祈活，却又不肯轻易放弃，一颗星球在宇宙中或许只是沧海一粟，但对于她所孕育的无数生灵来说却是整个世界。

无垠宇宙中，昏黄的“翡翠之星”孤寂自转，传出阵阵低沉的嗡鸣之音，就好似是压抑着的悲泣。

从太空中抵近俯瞰，能够随处看到缓慢喷发的火山，以及裹挟着万吨泥沙的巨型海啸，天灾无时无刻不存在于星球表面的无数个角落。

明眼人或许能够看出，这颗昏黄的星球已然濒临迟暮，她似乎快要“死掉”了。西历1850年，“肯翠坦”星，亚仑死亡沙漠。

“轰隆～嗡嗡～！”阵阵机械运转的轰鸣之音划破了无垠沙漠的寂静，一条长达数百米的钢铁巨兽自大地的尽头骤然出现，“巨兽”头顶喷吐着灼热的蒸汽，车头犹如铁犁一般的巨大排障装置轻而易举地撕裂地表黄沙，露出供其飞速前行的一道道铁轨。

不难看出，这是一列古早的蒸汽火车，只不过体积又远比寻常的蒸汽火车更加庞大，巨大车头其后连接的每一节车厢，都好似一栋栋移动房屋，且每节车厢的表面都覆盖着厚重的黑色钢铁，高大的车厢顶端，更是分布着一座座大小不一的半圆形炮塔，口径不一的各式炮管倒转于列车疾驰方向相反的后方，为喷吐着蒸汽云雾的“钢铁巨兽”平添更多狰狞之色。

视线调转列车内部，尽管每一列车厢都体积的庞大，可内部的空间却只能用拥挤来形容。

第23号车厢，原本上百平米的车厢内部上上下下堆叠着近百张床铺，身着黑色毛呢大衣的士兵们只能像是虾米般弓身在床铺中休息，别说想伸开腿了，就连抬起头来都难以做到。

“嘭～”23号车厢的大门被人用力拉开，漫天的黄沙直接灌入其中，令一整个连队休息的士兵们为之一愣。

“乔纳森执星官，到您换岗的时间了。”来者是数十名手持栓动步枪，头顶漆黑钢盔，佩戴着老式防毒面具的士兵。

“听到了吗伙计们，休憩时间结束。整理装备，随我登顶巡逻。”乔纳森执星官是一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他闻言吐出一口浊气，佩戴好钢盔与防毒面具，便抄起步枪走出车厢。

乔纳森麾下的几十名士兵亦是如此，整理好装备便随跟随上长官的脚步。

从外面换岗进来厢的士兵们也不啰嗦，寻到各自对应的床位就躺上去，脚上的沉重皮靴都顾不上脱，一把扯掉憋闷的防毒面具，蒙上被子倒头就睡。

“呼啦～呼啦～”猛烈的沙漠热风扑面而来，连带着一股股黄沙砸在乔纳森等人的身上脸上，若不是他们都佩戴着钢盔和防毒面具还身着厚重的毛呢大衣，那些大颗大颗的沙粒就足以在士兵们的皮肤上划出一道道裂口。

而且比起席卷的狂风，室外的空气却是更为致命，如今这世界的环境早已不适应人类生存了，空气中充斥着重金属以及各类污染物质，长时间呼吸未经过滤的空气，足以令正常人患上各式各样的疾病。

乔纳森以及手下的士兵们迅速关好车厢门，尽管车厢内部拥有简单的过滤装置，但长时间的通风依然足以污染车厢内部的空气。

众人通过车厢连接处的铁梯爬上车顶，而后排成两道队列，沿着各节车厢顶端由沙包搭建的临时阵地展开巡逻。

“咳咳咳，该死的！也不知道这暗无天日的鬼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迎着风沙艰难前行，就算佩戴着防毒面具，乔纳森依然被恶劣的空气呛得连连咳嗽。

“长官，据说大总统阁下前段时间亲自去往前线，邀请魔族、兽人族、精灵族、血族以及其余各种族的首领进行停战谈判。或许现在已经离达成协议不愿了吧！到时候我们是不是就可以离开这鬼地方返回家乡了？”乔纳森身侧一名新兵听到长官的抱怨，鼓起勇气问道。

“哼，别相信那群该死政客的鬼话。狗屁圣战打打停停了快两千年，你见过我们人类与异种族有真正和平的时候吗？就算是能有短暂的停歇，也不过是为了筹备下一次更大规模的战争罢了，你我这样的大头兵对于顶层的政客来说不过是用来消耗的炮灰而已，还想回家？别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了…”乔纳森闻言却是冷哼一声，不耐烦地对着新兵的钢盔拍了一巴掌。

“小子，别想那些有的没的，继续巡逻，警戒四周！”

黄昏时分的空气依旧闷热，却是难以见到所谓的阳光。沙漠中弥漫的黄沙与尘埃令光线都被过滤的黯淡无光。

“执星官，西南方向似乎有动静！”正当众人迎着风沙在车厢缓慢前行之际，默不作声的副官却是看向远方惊呼出来。

“什么？！”乔纳森当即举起手中类似望远镜的圆筒进行观测。远处的西南方向尘烟四起，隐约还能够听见地表震颤发出的隆隆之音。

“该死的…是，是魔兽潮！！！快，快去传讯各节车厢。我去通知列车长阁下！”乔纳森亦是大吼一声，随即整个巡逻小队便开始飞速行动起来。

第1号，车头车厢。

“滴滴滴滴～”一名士兵正端坐于发报机跟前，用纸笔飞速记录下电报内容，随后恭敬地交予身侧的军官，这位军官身着一袭得体的黑色军礼服，军服肩膀两侧配有准将军衔的金色流苏肩章，明显是列车的第一号人物。

“大总统阁下已于七日前去往73号边境巢都与各大异族首领进行停战和谈，特令‘普罗米修斯号’铁甲列车调转航线，于三日内前往71号巢都，接驾并护送大总统阁下返回圣城。”这军官远比想象中要年轻，是一位三十多岁的青年男子，样貌可称得上英俊二字，右眼却有一道向下延伸至嘴角的伤疤，令其整体气质都略显冷硬与狰狞。

他木然地读出电报内容，随即手掌用力将其捏作一团。

“真的，真的要停战了么，莱昂列车长阁下，那我们…”士兵抬起头，面露兴奋之色，他也算得上是位老兵了，从十六岁刚成年开始便加入‘普罗米修斯号’铁甲列车征战四方，如今也有四五个年头了，如今听到停战的消息，又怎么可能不兴奋。

“闭嘴，执行命令。”莱昂面无表情地说道，十几年军旅生涯早就将其练就的处变不惊。

再者说，他的父母、妻子、幼子甚至家族的几代祖先都死在了这场绵延千年的该死圣战中。

所谓的停战，对莱昂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