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坐靠着车厢,望着离他两尺之远的容珞,心绪沉凝,迁思回虑。
疑思着西市的十二间铺租,李家一时间如何凑出这么多的钱还上,几日来她的难处似乎已云消雾散。
太子真是在帮她?
心中生出几分忌惮,从小至大,他都斗不过这位皇兄。
犹记得年幼时,年仅十岁的太子于京郊马场将行乱者斩于马下。
血溅于面容,透过那双因嗜血而隐隐兴奋的墨瞳,他便知他没有皇兄狠绝,比不过他。
事实也亦如此,往后的数年处处被皇兄压制,加上先帝和父皇对皇兄的看重,他对于储君之位的念想渐渐消淡。
齐王眉眼沉了沉,视线停在容珞精致的面容上,皇兄也在威迫她吗。
他缓缓开口:“我与你青梅竹马,自幼相识,有难处为何偏不来寻我。”
容珞浅浅蹙眉,只觉此话虚伪,她的难处不皆是他和萧家所致。
她淡淡道:“身份有别,容珞不敢高攀。”
齐王微狭眸:“你为长公主时,说身份有别,而今再无名义上的桎梏,你依旧说身份有别。”
容珞无言以对:“……”
齐王沉顿片许,缓和语气:“我曾在漠北写
信于你,你也这般无情,只字不回。”
容珞有些惑然:“什么信?”
齐王怔松,打量她的疑惑是否真假。
确定道:“四年,三十二封书信。”
容珞思忖再三,坦然道:“我并未收到什么书信。”
齐王皱眉,那他的信呢?
容珞道:“漠北苦寒,书信至京城路途遥远,或许是遗失了。”
虽然疑惑,但她亦没有多在意,遗失了也好,不必回信。
齐王未再应话,来往的信使说的皆是她已收到,四年收不到一封,这偏差是否过大了。
山匪可不敢劫朝廷军营的信使,那可谓死罪。
若她收到书信,是否就不一样了,对他的情谊就不会少了四年的空白期。
齐王斟酌言语,认真道:“我待你是真心实意,倘若与我相好,定处处依你护你,争一争也无妨。”
只要她点头,即便与皇兄相争又何妨,储位尚未成定局,他便去争这储位来护她。
容珞紧锁眉宇:“齐王慎言。”
齐王犹疑片刻,说道:“你若介怀王府的侍妾,我挑个时日送走她。”
他动身向她靠近。
容珞顿时有些紧张,陌生的男人气息让她感到不安,往后回避拉开距离。
她说:“你别过来,我并不在意齐王殿下是否真心,我对你只有普通情谊,请你不要再说这种话。”
齐王呼吸凝滞,看见她满脸写着抵触,心间低落中夹杂着一丝愠怒,不得不停缓欲想靠近的身形。
恰恰这时,行驶中的马车徒然停住。
因惯性颠簸,容珞的身形不稳,他不免伸手去搀扶,却被她推开。
齐王心中苦闷更深,转而发泄于外面的马夫,声色怒斥:“贸然停车,该当何罪!”
隔着车帘,马夫的声音微颤:“齐王殿下恕罪,是有…有辆马车阻拦。”
齐王神色闪过一抹疑色。
未有多待,旋即便离开王府的车厢。
只听一片寂静,长宁街道空荡无人,唯有街旁风吹梧桐树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