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水,雾气弥漫。
侍女低着首,只是道:“外面寒凉,县主热热身子。”
容珞低淡眉眼,并未多问。
褪下衣物后,轻缓地迈开修长的双腿,入浴桶把身子藏在水里。
陌生侍女的伺候让容珞不习惯,便没留她们在旁,则是自己沐浴。
不过她沐洗的时长颇久,等到穿整好衣物,行过长廊来到松竹居时,夜已至深。
熟悉的清雅屋院,内外的两间屋室,里间明檀的帷纱垂落着,隔断视线。
屋内静谧,灯火烛明,太子殿下的身影照映在帷帘上,他坐在栅足案前,掠过几道轻微的翻动纸页声。
容珞不惊扰里头的男人,轻手轻脚地行到帘前席地跪坐,屁股还没坐到锦绣绒垫,就听翻页声停下。
男人漫不经心地开了口:“别以为耽搁这么久,本宫就不知你进来。”
容珞不禁看向他,隔着一层朦胧的帷纱,太子的面容若明若暗,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只觉得他的语气不佳。
她收回视线,轻轻坐稳。
缓缓说道:“我家叔父尚在诏狱里刑拘,他年事已长,受不住狱中阴寒,求太子殿下帮我同皇上说情,放叔父出来。”
容珞的语气中透着生疏。
自上次念云居一别,他们便再未见过,说私下再不相见的人是她,而今的身份天差地别,哪还有胆子主动靠近。
容珞低垂着浓睫,眼眶一圈有些泛红。
她果然还是太要自尊了,哪怕是今时得唤他一声殿下,都不知如何阿谀取容。
只听栅足案面被男人屈指轻叩着,他低沉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你今晚只提这个?”
容珞忍着心里的难堪,继续说:“两日后,萧绍元上门讨债,我…我缺钱……”
她一边说着,一边动手解衣。
刚沐浴过,衣物并不穿得繁复,白皙细腻的肌肤便如此显露出来。
紧接着便是起身的声响,太子殿下离开栅足案,高大的身影缓缓拉近,他一手掀起帷纱,微微偏首。
容珞的动作顿住,紧张地和男人相视,不知为何她越说,太子越是沉脸。
万俟重眉宇紧锁,认真地看向泪光流转的女子,薄衣半解,盈盈雪胸被泪打湿,模样竟如此委屈。
他分明只想要她说说好话,或是撒撒娇,怎么将她弄哭了。
万俟重不禁暗叹,弯腰去抱她、去贴近想念万分的女儿香和温软。无奈说道:“你缺钱,缺人帮忙说情,独不缺我?”
他抱起容珞便往帷纱里头走,熟悉的安全感却让她眼眸更湿一分。
男人道:“旁人求情都知提一提旧情,你却什么都不提,本宫都已派人去李府接你过来,怎磨蹭这般久才来见我。”
容珞心间泛着酸楚,轻泣道:“是我说的不相见,我怎么好来找你,你说话如此凶,哪有一点情意。”
这么多日都不曾过来关怀,她亦不知太子殿下可还念着自己,若不是被逼到这份上,她才不要见他。
第34章作为报答该以身相许
几步便行到栅足案前,桌上的文书一推,万俟重便把她放在桌案上,他向来注重整洁有序,这时已顾不得介怀。
万俟重捧着容珞的脸,拇指抹了抹泪。
渐温声线:“这不是凶你,是怕你躲我,是想听珞儿说说软话。”
沐浴需要这么长时间?
分明怕见着他,让他等着,若不是耐着性子,他可以亲自去浴桶里抓她。
容珞怔怔看着太子,试图确认他眉眼中的温柔可是真的,微微哭腔:“之前…我说过分开……你不是不管我了吗。”
万俟重:“没有不管。”
容珞神色委屈,话语细若蚊吟:“不管就不管吧,反正我孤苦无依惯了。”
她话说完,扎得他心一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