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容珞和太子到来时,赵郎中已施完针退在一旁,对容珞道:“交代后事吧,过了今晚人便去了。”
乔漪漪一边落泪一边喂萧云浓参汤,榻上的妇人面无血色,已是垂危之象。
而李秉在幽州城就事,已派人快马加鞭赶去告知,还没赶回来。
前两日萧云浓没有发病,人人都以为她在转好,哪知仅仅一个下午、一场处雪,便成了风前残烛。
容珞走到萧云浓身边,此时的她可无力坐起,看着容珞哭泣,声音虚弱:“你们怎么一个个的都哭,为娘只希望你们笑。”
容珞抹了一把眼泪。
摇着首说:“珞儿不哭。”
萧云浓扯着嘴角,“你怀着孩儿…可不能伤心,我活了这些年,早就想你爹了,若不是想见你……”
容珞微微哽声:“珞儿来得太晚,没能多陪陪您,就……”
萧云浓不禁咳嗽。
捂口的手帕泛着丝丝血红。
容珞忙抚她的后背平息:“您还是多歇歇,莫再说话。”
萧云浓缓和下来,则看向不远处的太子万俟重,他见此上前,她说道:“珞儿若是能在我身边养着……定不会把她许给你,你们万俟家个个都坏…不是骗,就是抢。”
万俟重顿住,只能任她骂着。
萧云浓道:“可惜…珞儿喜欢你,我这般娇丽女儿…为你怀了子,太子可千万要待她好,莫让她孤苦无依。”
万俟重看了看容珞,旋即郑重地作揖:“岳母放心,我这一生一世都会待她好,绝无二心,更无分离的可能。”
容珞不禁看他,轻轻拭泪。
太子的承诺……
萧云浓声弱但稳重:“她性子软,太子莫太强势了。”
万俟重不卑不亢地应声:“哎。”
老人临终的遗言,他自不会推辞。
萧云浓淡淡笑,轻拍容珞的手。
无力再言,由着乔漪漪喂她把参汤喝完,她能说的只有这些了。
不再扰母亲静歇,容珞和太子退到帏幔外,坐在桌椅处等着。
她的黛眉始终紧锁,仍有难过留于心。
刚相认的母亲,便要历经死别,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万俟重探手抚了抚容珞的锁眉。
温沉道:“她多年患毒,不堪其扰,而今得以解脱,珞儿何必愁眉苦脸。”
容珞深深呼吸,“嗯。”
话虽如此,但还是感到忧愁。
忽觉人命的脆弱,转眼便会消逝。
她开始害怕失去……
容珞暗自去握太子的手,笔直修长的五指有拉箭习武留下的手茧,还有他虎口上的痣,掌心温温燥燥的。
半个时辰后,冒着风雪赶来的李秉快步进了屋,走进帘后见萧云浓最后一面。
容珞忍不住眼泪,转而埋进万俟重怀中,她总是爱哭,他都怕她哭多伤了眼。
到了下半夜。
如赵郎中说的那般,萧云浓没撑过今晚-
初雪消融,白事起。
绣春庄一片冷沉沉,持续了几日。
李秉把萧云浓安葬在一处樱树山上,她曾为李焰在此立过墓,如今葬此处是她的遗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