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的小琼峰笼罩着薄纱般的雾气,月光穿透云层洒在竹林间,将石阶映照得宛如白玉。
酒玖趴在竹亭的石桌上,手指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空酒坛,素白道袍的衣摆垂落在地,沾染了露水也浑然不觉。
“好——无——聊——啊——”她拖长语调的哀叹惊起几只夜鸟,扑簌簌的振翅声更衬得山间寂寥。
竹楼内灯火通明,蓝灵娥正伏案抄录丹经,狼毫笔尖在玉简上勾出点点灵光。
她耳尖微动,抬头看了眼窗外:“师叔又在撒酒疯了。”对面打坐的有琴玄雅周身环绕着七柄玉剑,闻言睫毛轻颤:“戌时三刻,比昨日早了半盏茶。”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破空声,两人同时望向天际——两道遁光如流星坠地,惊得满山禁制泛起涟漪。
“想来这位就是长寿经常提起的九玖师叔了。”清泉般的声音自云端淌下,一位仙子踏月而来。
她发间三缕云纹玉簪流转着星辉,素色霓裳随着夜风翻卷,恍若银河倾泻,可与月色争辉。
“截教弟子,三仙岛云霄,这厢有礼了。”
听到这话,酒玖猛地直起身,酒坛骨碌碌滚下石阶。
“仙子客气了!”酒玖手忙脚乱地掐诀整理仪容,腰间酒葫芦却砰地炸开,琼浆洒了满襟。
云霄广袖轻挥,清光拂过处酒渍尽消,连空气里都泛起雪莲幽香。
“她叫我师叔,这么说是来找长寿这小子的了?”她心里暗衬道,口中却不能失了礼数,“这就叫长寿…”
话音未落,竹楼内飘出一张符纸,落地化作青衫道人。
纸人分身拱手作揖时,袖口隐约可见墨色符文游走:“不知仙子驾临,还请仙子恕我闭关不能亲自前来相迎之罪。”
云霄微微颔首,虽然此前在李长寿金仙劫后,云霄受大法师之托,为其护法。
但两人也不过是点头之交,并不如何亲密。
因此李长寿闭关不在此地,令她一时间有些踌躇,不知是去是留。
正在为难之间,竹影婆娑间,又一道身影踏着满地碎玉走来。
此人乃是一位年轻修士,手中托着块鎏金玉盘,表面浮动着三千星辰的虚影。
众人一看,原来是这人正是代表洪荒第一商会“仙宝阁”,正与李长寿在小琼峰秘密议事的王牧。
“诸位仙友来得正好!”王牧指尖在玉盘轻点,星图骤然化作棋盘模样,“此乃仙王游戏,能窥人心欲念,演红尘百态。”说话间偷瞥云霄,见她目光落在纸人分身的袖口符文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酒玖突然凑近玉盘,鼻尖几乎贴上流转的星芒:“这劳什子,要怎么玩?能好玩吗?”
“游戏规则倒也简单。”王牧展颜一笑指尖在星图上划出阴阳双鱼,“众人在此物中抽签,或中道祖,或抽中渡劫者。若抽中道祖者可令渡劫者吐露真心,若违天命…”他故意拖长语调,星图突然幻化出李长寿学狗叫的虚影。
蓝灵娥“噗嗤”笑出声,旋即捂住嘴偷看师兄的纸人分身。
那纸人依旧挂着温润笑意,唯有袖中符文流转快了三成。
“呵呵,不过此物本就是为各仙友们把酒言欢之时所用,也可以为仙侣……”
话音未落,棋盘上腾起云雾,幻化出酒海翻涌之景。
蓝灵娥不知何时出现在亭边,指尖绕着发梢轻笑:“师叔的酒虫都要钻进棋盘里了。”有琴玄雅依旧闭目调息,膝上玉剑却发出清越剑鸣,似在警告这来历不明的法宝。
云霄忽然抬眸望向东南方,那里有团云雾正在悄然聚散。
她广袖中的混元金斗微微发烫,提醒着这看似寻常的棋局暗藏天机。
纸人分身恰在此时开口:“既然师叔有意…”话未说完,酒玖已伸手拍在星图中央,万千星辰骤然暴亮,将整座竹亭映得如同白昼。
“要玩!”三道女声撞碎山间寂静。
蓝灵娥耳尖泛红地捏住衣角,方才脱口而出的呐喊震得自己都有些恍惚。
有琴玄雅依旧闭目端坐,只是膝头玉剑不知何时已横在星盘上方三寸。
酒玖直接拍案而起,琼浆顺着石桌纹路蜿蜒成河:“让李长寿学狗叫!现在!立刻!”
云霄素手轻抚茶盏,盏中月影被涟漪搅碎:“倒也…有趣。”她望着纸人分身袖口若隐若现的符文,忽然想起那日金仙劫中,李长寿元神出窍时衣袂翻卷的模样。
混元金斗在袖中轻颤,提醒她这场游戏或许能窥见某些天机。
无论是后天修士的世界,还是……
李长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