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去世前,我每次一生病,都在对父亲造成困扰。我已经比别的小孩要安分很多,不哭不闹,只是母亲会忽然因了我的病症宽厚我,半夜醒来,她会走到我的床边,给我擦去一头的汗。
这点偶尔的优待让父亲看不顺眼,毕竟他就算把手臂整个砍掉,母亲都不会为此多给他一个眼神。
父亲不耐烦地使唤佣人们煲好药,喂我喝下去。太烫了,我病还没好,口腔里又多出几个水泡,舌尖阵阵发痛。
这不打紧,父亲盼的就是我病好,母亲又会对我恢复往日里的态度。她对我们父子俩向来是同一个态度,那种避如蛇蝎的态度。父亲要的就是这个。
凌晨三点,我的高烧终于退下,给我一点余裕去浴室洗澡。装修师设计办公室结构的时候浮想联翩,神色里不无探究揣测,有钱人玩的花样就是多啊,居然在办公室里安浴室。
他想多了,没有Omega会来我这里过夜,也没有人会在这里洗澡。我让他多装一个浴室在办公室,只是因为几年前我还预见不了现在,我以为我会一直把公司当成住所。
一个住所里有浴室,这天经地义。
我还是熬不住,渴求战胜理智,给周难知发了消息,让他带几件外套来公司。
非常拙劣的借口,可是因为对方是周难知,这百分百管用。
果不其然,我消息发过去不久,周难知就赶到了。我变化莫测的态度让他摸不着头脑,但是他不打算和一个易感期的Alpha太较真。“还好吗?”
我点点头,周难知毫无留恋,“那我先走了。”
他还在生气。为什么,因为我处于易感期,却不让他来陪伴?我在心里揣测着,拿出虚弱语气来讨他的可怜,“先别走。”
周难知拿我没办法。我把脑袋靠在他肩膀上,装可怜装到我自己都要反胃,“头好烫。”
他刚要起身,又被我捉住手腕,他简直哭笑不得,不明白一个易感期怎么可以让我变得这么黏人。“我去拿个冰袋。”
“别走。”
周难知还是没忍住算账,“这么难受,昨天怎么不回家休息?”
我费力地运转着脑海,在无数条回答里,搜寻着最能博取他同情分的那一条,“你会讨厌。”
周难知不明所以,“我讨厌什么?”
“你讨厌Alpha。”
这句话把周难知唬住了。他确实说过,抵赖不得,只是他没想过我居然会在意成这样。
他预备的更多质问都哽在喉头了,我和他的立场一瞬间对调,他差点打磕巴,“所以你……不是为了要躲我?”
我得寸进尺地卖惨,“我不想被你讨厌。”
周难知心情一旦好起来,就会比平时更伶牙俐齿。“那现在呢,现在你揽着我的腰,就不怕会被我讨厌了吗?”
他才不会讨厌我。但我很配合地把手收回去,假装那个可能性真的有机会实现的样子。
我一通示弱下来,周难知非常受用。他哄小孩一样,对我极尽耐心,“恒焉,我不讨厌你。你有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我难受的时候你也会陪着我,我很感激。你和别的Alpha不太一样,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的。”
他搞错了,我和别的Alpha是一样的。我对他的心思并不比任何Alpha纯粹,也不比任何Alpha高尚。只是我藏得太好了,他完全不知道而已。
我没吭声,没有对他坦诚我真正的心思。我重新伸手揽住他的腰,周难知并不躲开,由得我动作。
他很心软,一直都是。这种心软最容易被人所利用。
但我没有想要利用他的心软来做很坏的事情。我就只是希望他和我再亲密一点,再像一对恩爱眷侣一点。长此以往,我想要的那种幸福的婚后生活就会稳定地持久下去,周难知可能就会喜欢上我。
我想要他喜欢上我。
宋若锦当初没赶得及参加我和周难知的婚礼,错过好一番热闹,一直念念不忘。秘书被他的脸蛋蛊惑,胳膊肘外拐,在周难知来公司时就和宋若锦讲了一声。宋若锦会意,这样的围观机会错过未必会再有,他开着车来到我的公司,一路绿灯,他连门都不敲就闯进来。“哥,你易感期到了?”
他看热闹的目的很明确,但他没料到他会看到一张不算陌生的脸。
我还没和周难知结婚前,周难知的资料和照片就摆在我的桌面上,宋若锦曾看过几次,印象还没淡去。
如今和被我调查了好几年的本尊打了个照面,宋若锦很是诧异,原来这就是我的联姻对象?可是怎么会有人这么严密地去调查联姻对象,还把对方的照片摆在桌面上的?
宋若锦还没脑补出完整的故事,嘴巴就比脑子快一步,“哦?你是周……”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恒焉(病弱版):难知,人家好柔弱啊。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