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难知在思考,以我们的关系,他应该对我摊牌到哪里。过了一会,他诚实地交出答卷,“我这份工作应该就做到这了。”
他累得不像话,我能用什么来安慰他呢?我只能说,我明后天都不用去公司。
一句话就把周难知的苦闷驱散了,他不明白话题怎么会是这么个走向。“啊?”
“你想出去玩吗?”
“……啊?”
洗完澡出来,周难知还是没搞懂,“为什么突然要出去玩?”
我反问他,你不想去吗?
“不是,就只是……”
就只是,我的反应不在他的预料之中。他习惯包揽各种各样的错误,也习惯为这些错误聆听责骂。从坐上回家的公交车时他就在揣摩我会有什么反应,会因为这种事觉得他很粗心很无能吗?
我看起来毫不在意,他顿时疑惑了。
“因为前段时间我们都很忙,现在有空了。”这就是我给他的出玩理由。
“啊,那个……你不好奇我为什么离职了吗?”
“你想说吗?”
周难知顿了顿,“也没有特别想。”
我点点头,伸手去关床头灯。该被追问的不是周难知,而是那个在公司里埋藏的隐患。是我的疏漏让周难知受累了。
周难知睡不着。他不敢乱动,小心翼翼地收着自己的呼吸,怕吵到我没法入睡。“睡不着吗?”
他吓一跳,以为我早就睡了。“抱歉,吵到你了吗?”
“没有。”我不知道该怎么样为他铺就一张温床,我从没安慰过人,缺失让人心里好受的能力。
搜刮半天,我唯一能问的也就是一句,“你不开心吗?”
“也……不是不开心吧,就只是,我在那家公司也做了挺久了,可能有点舍不得吧。”
我一下一下轻轻拍着他的背。这动作周难知常对我做,如今轮到我还给他。我感受到他渐渐放松下来,不那么紧绷了。
他自我厌恶了一整天,收拾残局,再接受他认为是应当的惩罚。
如果可以,我现在就想把真相告诉他,但是那样事态会败露,我没理由对他身上所发生的一切那么清楚,除非我一直派人在观察他。
观察都算是委婉说法,更确切地说,那叫监视。
周难知的宽容大概还??没到欣然容许自己的Alpha丈夫对他监视的地步,我不打算弄坏他的心情。
我带周难知去了海边。是秘书整理过的表格里,“恋人心情不好时该带他去这些地方”那一栏的其中一个备选项。
她做事向来一丝不苟,我对她的信任源于她自身的工作实力。
事实证明她的实力一如既往。周难知的心情明显好起来,这个地点的选择没有过错。
旁边是玩得很开心的一家三口,周难知的眼光在小孩与父母的脸上流转。
他在羡慕,曾经他也度过了这样的时光,后来就再没有了。他的父亲没经过太多的道德审问就作出了背叛,那个背叛断掉他们一家四口幸福的出路。现下别人的圆满让他非常向往,他望得出神了。
“你喜欢小孩吗?”
我突然的问句打断了周难知的羡慕,他把注意力转回到我这里,“还好。你呢,你喜欢小孩子吗?”
“不喜欢。”
我不假思索的回答让周难知微微惊诧了。“为什么,因为嫌吵,还是觉得很难教育?”
这个问题涉及到的范围太广了,我用笼统的三个字盖过它,“都有吧。”
我妈妈不喜欢小孩。把我生下来是一时的失误,她看着婴儿皱巴巴的脸,好丑,她把头转回去。
佣人熟练地抱着我,比起心惊胆战地照看总是疯疯癫癫自我残害的夫人,照看一个刚面世的小崽子实在是轻松得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