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户部,那更是复杂至极。
哪怕是现任南京户部尚书鄢懋卿,他都不一定能使唤得了南京户部里的其他官员小吏。
他们这些人虽然品级不高,职位不显,可却都掌握着实际要权。
所以,有时候海瑞亦或是鄢懋卿本人的吩咐,都不见得顶用。
徐杰一点都不在乎海瑞的威胁,他继续道:“如果中丞有闲,尽可到户部来,下官也都是按照规矩办事,而且,那些税目还在整理之中,下官也着急呀!”
海瑞哼了一声,不再理会徐杰,依然下令继续查封!
徐杰见海瑞不给面子,顿时也怒了。
徐杰指责道:“海中丞如此作为,莫不是要江南陷入大乱?”
海瑞淡淡道:“乱了也是由本官担着,徐郎中不必忧心。若你在此继续阻拦本官查案,可就不要怪本官执法无情了。”
徐杰气的你你你了几声,最后还是拂袖而去,他确实不敢继续下去了,万一真被海瑞抓了起来,那可就麻烦了。
就在海瑞以强硬手段进行的时候,另一边,张居正的调查也在遭遇阻力。
当他派出人马要求调阅南京周边土地登记册时,应天府及其周边县府的书吏们,不是推说册子丢失,就是借口需要上级衙门的文书。
这些人一个个都是油盐不进,哪怕是张居正的尚书之尊,他们也都不怕。
仿佛他们才是这里的主人一般。
“太岳,这案子查不得啊。”
夜里,徐璠来了,他偷偷拜访张居正,神情紧张道:“江南世家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您和海中丞这么查下去,恐有案子没查清,江南先乱了,您还是先和海中丞聚焦在董家本身之上,不要牵扯太多,要不然,真的难办啊。”
张居正看着紧张的徐璠,不动声色的说道:“鲁卿啊,多谢你的关心。但是我奉的可是皇命查案,岂能因畏惧一时的困难而退缩?”
徐璠叹了口气:“太岳有所不知,江南士族都已经开始联名上书,指控你和还中丞越权办案,扰乱地方。高拱高阁老那边,压力也很大啊。”
张居正看着徐璠真挚的眼神,也先回道:“此事我会考虑,辛苦鲁卿了,这段时间你可与阁老有书信来往?”
徐璠当然不能承认,他叹息道:“父亲还没有给我写信,我也不知道京中情况。”
张居正也跟着叹息道:“阁老不容易啊!”
两人无聊几句之后,张居正就送客了。
送客之后,张居正站在窗前沉思良久。
他早就料到调查会触动既得利益者,却没想到反击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猛。
更令他忧虑的是,徐阶的态度。
虽然在天下人看来张居正和徐阶闹翻了,但毕竟徐阶也是他信任敬仰了多年的老师,现在查案越来越朝着徐阶的身上集中,张居正是真担心徐阶的下场还不如严嵩。
次日清晨,南京城的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街头巷尾议论纷纷,说是江南各大家族要联合抗议。
果然,刚到午时,南直隶总督府前就聚集了数百名士绅代表,他们身着儒衫,手持请愿书,高声呼喊着要见高拱。
“严惩酷吏海瑞!”
“张居正越权办案,天理难容!”
“还我江南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