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姣觉得他的用词古怪极了:“我没有向你求助。”
“你有。”谢越泽面容僵冷,手指稍稍用力,像是在提醒她看向他,“你遇到危险的第一反应就是来找我——你喜欢我?崇拜我?还是说,你也想跟我嘴唇贴在一起?”
周姣听完,很想给他一巴掌。
但很快,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首先,正常情况下,谢越泽不会问这样冒犯的问题。
其次,谢越泽不会把“吻”,说成“嘴唇贴在一起”和“接收你的气味信息”,虽然后者更能激起她羞耻心,但她并不觉得,一个心智健全的成年人会为了让她羞耻,而选择这么尴尬的说法。
只有对接吻一窍不通的变异种,才会这样形容“吻”。
最后,火光出卖了他。
明明问的问题都与自己有关,他的神情却逐渐变得阴冷而僵硬,充斥着令人悚然的非人感,问到最后一句话时,喉结更是控制不住地滚动了一下,吞咽了一口唾液。
像是在回味什么。
会盯着她露出回味表情的人,只有一个。
——江涟。
只有他会这么变态。
当然,她现在确定他是“它”了。
周姣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伸手,握住“谢越泽”拿打火机的手,大拇指轻轻摩挲他按在滑轮上的手指,轻声说:“是啊,我想跟你‘嘴唇贴在一起’。”
“谢越泽”面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痉挛,眼珠转动,望向她的大拇指:“为什么?”
周姣也想知道,为什么他那么在意她想不想跟谢越泽接吻。
她跟谁接吻,关他什么事?
见她迟迟不答话,“谢越泽”面容越发僵硬,捏着她下巴的力道加重:“回答我。”
打火机的火焰晃动起来。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尊刚被搭好的骨架,随时会因为过于激动而轰然倒塌。
周姣深知,自己应该感到恐惧。
她对“谢越泽”堪称一无所知——他是什么,来自哪里,究竟是不是变异种,会不会杀了她。
假如他打算杀了她,她要怎样才能逃出生天?
可对上他无机质般冰冷的目光后,她唯一能感受到的,竟然是兴奋。
她的生活太平静了。
平静到无趣。
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上班穿什么,外卖吃什么,购物节打折力度大不大,怎样才能凑到合适的满减。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第一次用手术刀剖开变异种时,她浑身颤抖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兴奋。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点儿兴奋也很快消失不见。
解剖变异种,变成了跟点外卖一样稀松平常的事情。
像她这样的人,本该跟以前的江涟一样,成为“重点监管对象”。
幸运的是,她有一对明辨是非的父母。他们在世的时候,总是教育她,要当一个好人。
所以,尽管她感情淡薄,分不清善与恶的界限,兴奋与刺激对她来说,就像生肉于野兽一般诱人,却永远不会碰让父母失望的东西。
然而,眼前这个“变异种”除外。
他不是人,没有感情,也没有道德,游离于善恶和人类的社会规则之外。
最重要的是,他会说人类的语言,行为却完全不具备人类的特征,是一头真真正正的怪物。
他会伤害她。
但她也可以伤害回去,并且不受法律和道德的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