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拿点吃的。”李昶的声音听在耳朵里莫名有些虚弱。
林起云转头一看,驾驶座上的人两手死死抓着方向盘,头发服服帖帖垂在额前,脸上没一点血色,白花花的,衬得眼珠墨一般的漆黑。
“你,你,你怎么了?要不先靠边停车!?”
“没事,低血糖。你膝盖前面的抽屉里有吃的。”
林起云不敢耽误,急忙按指示拉开副驾驶前的手套箱,一堆五颜六色包装上映着可爱短刘海大眼睛卡通女孩伸出俏皮舌头舔着的棒棒糖。
林起云:“…………”
嘴里含着棒棒糖后,李昶的低血糖症状有了明显好转。可能是听烦了营养含量极低对高洁心灵有所损害的八卦,他示意抽屉角落还有本书,希望林起云能给他念一会,权当是付车费了。
林起云不可思议地盯着绿色封面上的四个大字——《男人要哄》,像是要把那四个字大卸八块后再重新组装起来。
半晌又重新把手伸到手套箱里摸索,里面确实只有这一本书。
“你确定是这本?”大哥,你的品味怎么突然从弗洛伊德、黑塞跳楼式下降到张铁树了?
李昶看都没看,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
算了,开四个多小时的车也蛮辛苦的。
林起云随便翻了一页,一句一句仔细读起来。
这本书虽然名字炸裂,但内容属实苍白又无趣,作者为了水字数把一句话颠来倒去能说上四五遍。甚至直接在书里面给人物起十来个字不等的俄罗斯名字。
五分钟后,啪嗒一声!
书在重力作用下滚落到膝上,与衣料摩擦发出一点窸窣声。
林起云安静地闭着眼,长长的睫毛乖顺地垂下,脸颊被暖风吹得红扑扑的,俨然已陷入香甜的梦乡。
迷迷糊糊间不知过了多久,摇篮般舒适的摇晃停下,暖风呼呼呼的声也没了。
“喂,下车。吃饭!”
林起云睡了极其香甜的一觉,睁开眼后神清气爽,身上没有任何僵硬发麻的地方,跳下车就想原地翻两个跟头。
两人站在一家装潢精致、颇有格调的名叫“酒肴一瓢”的店门口。
“这店不便宜吧?”林起云心里发怵,拼命朝路边的煎饼果子抛眼色。
李昶一手紧紧抓住她羽绒服袖子,“一般,吃一顿也就你半个月工资吧,走!”
“哎,你干嘛?我不吃日料……我过,过敏。”
“上回聚餐吃生鱼片吃到噎住猛灌下一壶水的人……不是你?”
果然,谎言太拙劣就会被立刻戳穿。
李昶抓着她袖子,头也不回地往里走,嘴里潇洒地喊着:
“放心,不走报销,我请客!”
两人急头白脸地吃了一顿,李昶默默结了账,硬是不肯说花了多少钱。
林起云再次坐到副驾时发现,副驾前的遮光板被掰下来挡光,座椅也被往后调了很多,怪不得睡觉时腿伸得格外自在。
她心里好似被什么软乎乎的东西触动了一下。
林起云目光划过李昶线条凌厉的下巴,突然问:
“李昶,我有点好奇,当然我无意打听你的隐私啊,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工资大概处于什么区间?”
李昶眼神微妙地看着她,半晌,嘴角浮现出暧昧的微笑,用手比了个数字,“一个月这个数吧。当然,不算股票、期权以及各种杂七杂八的福利待遇。”
林起云瞬间受到一万点暴击。绝望地往座椅上一靠,假装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