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监视者,对于幸存者的搏杀行为置之不理,他们所谓的“守规矩”似乎永远在变,最开始的抹杀对象是不选择加入任何岛屿势力的人,后来是在争端中选择躲起来等死的人,似乎把人扔到油锅一样的混乱里受苦挣扎,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谢应觉得很奇怪,一直到那天,他们结束战斗之后随意找了个被砸烂的交易行落脚休息,门外走进来一个人。
那人带着鬼面具,身上都血,手里还提着东西,跨进交易行的一瞬间,谢应就闻到了血腥味。
来自她丢在地上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兽首,这些头颅,曾经挂在伪装成NPC的监视者头上。
“我叛变了。”
那人云淡风轻地开口,然后把脸上的鬼面具随手扯下一丢,露出一张谢应虽然没见过但是依然能清晰感受到熟悉的压迫感的面孔。
在灾难发生前刚刚棒打过鸳鸯的A组十分自然地踢开堆在她脚下的那堆头颅,绕到了交易行的柜台后面,语气坚定:“我要加入你们。”
“这里的争斗是无休止的,我怀疑首脑只是想躲在后面看幸存者在系统内自相残杀,筛选出最适合在绝境里生活下去的精英,所谓的破茧时机可能只是个幌子,再拖下去,死的人会越来越多。”
她的手指重重敲了一下台面,斩钉截铁道:“我们得带大家冲出去,就算是天灾发生,也要真实地活着。”
没人能掌控幸存者的命运,他们可以渴死饿死病死累死,但不能被系统高高在上地通过筛选剥除生存的权利。
谢应看了一眼队长,季疏的脸上并无半分惊讶,似乎A组的叛变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
因为他认识那个还没有戴上面具的零号,把他带进行动组的那个姐姐。
季疏回首,胳膊肘撑在台面上,谢应随之跟上,听见队长开口:“欢迎加入。”
A组的手毫不犹豫地握了上来,三个曾经的战友又一次站在了同一阵营。
谢应看见A组脸上难得有轻松的表情,女人托着下巴自言自语:“你叫谢应,你叫季疏,我以后就叫闻翎了。”
季疏的脸色骤变,在听到这两个字后整个人僵住了。
谢应以为是A组给自己的取的名字不对劲,追问了一句:“闻翎两个字,有什么说法吗?”
女人在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别人的口中念出来之后,脸色也变得极差,她和季疏对视着,沉默许久,终于开口:“他姓闻,我不能忘了。”
禁闭室里,透过第二小队队长金瞳映照的倒影,晃动的怀表催眠了两个人。
把她从地下拳场接走的大叔姓闻,她要确保自己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不能忘记这个操纵一号和许多人生死的人。
闻翎,闻翊。
她不能忘了。
闻翎加入以后,幸存者的生存变得不再那么艰难,她亲自出岛,一个人就搞定了三座岛上的人,他们都叫她首领,心甘情愿地臣服于她。
闻翎又带着这些人,收服了剩下的岛屿。
现在,虚拟世界里的所有人终于站在了一起,只不过他们已经所剩无几了。
直到进入通道,在她死前的最后一刻,谢应才从那个身体几乎被“胳膊们”撕碎的女人的口中听到了故事的另一种可能。
看着艰难生存了几十年的人终于闭上了眼睛休息,谢应想,她说的真的很对。
如果执行计划的只有队长,那么他会是最大的变数。
没有人能从他身边抢走季疏,死亡也不。
见到那个人的时候,谢应只剩下自己了,他拖着满身疲惫,看向通道尽头的那个老人。
谢应认得他,就是他带着队长出现在福利院,从某种程度上,谢应甚至还有些感谢他肯点头收下自己,这样他和队长才有并肩生活十几年的机会。
“X,你要破茧而出吗?”
首脑的背后是一扇门,门缝里透着隐隐的红光,首脑说,走出那扇门,他就能回到现实了。
可是如果只剩他一个人,回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谢应微笑着摇摇头,并叫住了那个准备离开的看起来有些傲慢的首脑:“闻翎让我告诉你,所有站在她的对立面的人,即使是昔日有恩情的人,也难逃一死。”
他坐在了尸体的中央,最后一次靠在队长的肩膀上。
老人渐行渐远,濒死关头,谢应看见一群黑色的蝴蝶飞向自己,他的头脑变得昏沉。
他再度醒来了,不记得所有,只记得自己是一个游戏里的剑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