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个“穿”字都懒得说。
仿佛裴靖逸天生就该明白他的意思。
裴靖逸盯着那只脚看了两秒,神色有一瞬扭曲。
脚踝纤细,肤色冷白,脚背微微弓起一道漂亮的弧,像是上好的羊脂玉雕出来的。
偏偏脚尖还染着薄红,不知是炭火烘的,还是天生如此。
“怎么?”顾怀玉眼皮都不抬,脚尖又点了点,“裴将军连这点事都做不好?”
裴靖逸弯腰捡起锦靴,手指刚碰到靴筒就闻到一股沉水香,熏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操,连鞋都熏香,这是有多讲究?
他单膝砸在脚踏前,动作粗鲁地扣住顾怀玉脚腕。
本想随便套上完事,掌心却猝不及防触到一片滑腻——好摸得不可思议,比他摸过的和田玉还润三分。
顾怀玉这才抬眼,另只脚不轻不重地踹一下他胸膛,“袜。”
裴靖逸看向榻边矮凳,果然叠着一双素白绫袜,袜口还绣着暗纹鹤羽。
“顾相真是讲究。”
他宽厚的手掌托住顾怀玉足心,拇指不受控地在踝骨多摩挲了两下,那处骨头凸得恰到好处,皮肤凉丝丝的,“一双袜子抵得上下官一月的俸禄。”
五品武官的俸银,不过二十两。
这一双云州进贡的冰蚕丝绫袜,价值百两。
顾怀玉被他粗糙的指腹刮得微痛,足尖突然发力,狠狠碾在他膝头,“裴将军这双手,倒很会伺候人。”
裴靖逸只觉喉头发痒,抬眼看他,“下官练出来的,毕竟在军营里,没个暖床的,只能自己伺候自己。”
顾怀玉真服了他张嘴就来的本事,将纸条投入碳炉里,“裴将军为何总要尝试激怒本相?难不成——”
“你以为本相在没拿到兵权之前,就不能把你怎么样?”
“顾相误会。”
裴靖逸低笑,指尖勾着袜口慢慢套上那只玉足,“我天生就是这么讨人厌。”
顾怀玉眸色淡淡,依旧拿起纸条瞧着,“裴将军也误会,本相是要你活着,但是什么活法,由本相决定。”
稍稍一顿,他目光落在裴靖逸脸上,“挑断你的手脚筋,再碾碎腰椎,最后做成人彘供本相玩赏,也算是活着。”
裴靖逸慢条斯理地替他穿好靴子,唇角勾着一抹混不吝的笑,“那顾相得备个大点的缸。”
他系紧丝绦时故意勒了下,听到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嘶,“毕竟我这身子骨,可不是寻常尺寸装得下的。”
故意在“尺寸”二字上咬了重音。
顾怀玉嗤笑一声,不置可否,指尖捏着张薄纸轻拍他脸颊,“本相让你跟在身边,可不是为了听这些浑话。”
裴靖逸只扫一眼,瞳孔骤然一缩——
“镇北军副将赵肃私调三千轻骑出关,未报兵部,擅袭东辽商队。”
违抗军令。
这一条足够赵肃掉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