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悔记得,最早隋秋天来到她身边时,还不太会说普通话。又因为年纪小声线偏软,所以话说得少,基本不怎么开口,也总是喜欢板着脸。
其实只是为了让自己有个保镖的样子,不让人小瞧棠悔。
“第四,与雇主保持距离,她不喜欢别人走在她前面,所以平时要走在她后面,让她需要的时候可以知道你在,也要注意她前方的路是否平整,第一时间为她排除危险。”
但现在,保镖小姐语气、声线,都变得沉稳许多,不用伪装,就已经习惯性板着一张脸。
像个大人一样了。
棠悔双手端起咖啡杯,微微垂着眼。
抿了一口。
便听见隋秋天的声音变得有些犹豫,以至于听起来有些像小时候,
“第五,雇主有时候不爱穿鞋。”
棠悔笑。
保镖小姐却似乎知道她在听,所以语气也变得吞吞吐吐,
“这种情况发生的原因不一,请不要对此妄加揣测,议论,和传播。”
棠悔笑得不行。
“但无论如何……”
隋秋天继续语重心长地往下说,“不穿鞋都对身体不好,还可能会产生风险,所以请新来的保镖稍微辛苦一些,务必以各种理由说服她,让她穿鞋。”
停了几秒,又补充,
“但除此之外。”
“不要为了任何所谓的客观、天气或者是一些自认为的安全因素,试图去干涉她穿什么鞋。”
语气转为温然,
“要一直让她穿自己喜欢的鞋。”
棠悔垂眼。
指甲轻微摩挲着咖啡杯杯壁。
在这段录音里,隋秋天没有用任何明示或暗示的词语,提及她是盲人。
大概是希望新来的保镖不要先入为主,将她当做盲人,而不是雇主来对待。
仔细想来。
这七年,隋秋天也的确没有自诩自己是正常人,对她这个盲人有任何高高在上的俯视。
走路不会理所当然走在她前面。
也不会拦着她穿高跟鞋,只会跟在她后面,默默蹲下来给她穿鞋。
更不会因为她是盲人,就先入为主觉得她不需要,干脆不替她关灯开灯。
她是个很好的保镖,却又不止是她的保镖。
之后,大概是进入状态,保镖小姐的声音开始变得严肃,
“雇主的办公室每天需要一束鲜花,如果可以,请尽量不要在短时间内重复品种,这样她一整天的心情会更好一些……”
“雇主每天都会乘坐不同的车辆,请务必在每天早上,自己亲自去车辆里面检查一遍是否存在安全隐患,以及是否备好应急品……”
“雇主不喜欢手下的人背着她互相交流太多,所以,除了雇主以外,和她身边人说话,尽量一天不要超过半个小时,线上交流也尽量限制在这个时间范围内。”
“任何时候都不要放松警惕,甚至是警惕雇主的朋友,当然也要严防雇主的敌人……”
……
房思思敲门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录音正好播放到结尾。
棠悔听到隋秋天声线和缓,对这份长达一个小时的录音作出总结,
“总之,请新来的保镖时刻谨记,我们不只是保镖,而是要成为雇主的拐杖、眼睛和耳朵,也要尊重雇主,让雇主开心,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