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秧的目光缓缓落在角落里的变异丧尸身上。它蜷缩着身体,颤-抖得像一只受惊的小兽,满是裂痕的指节死死扣着地面,锋利的指甲嵌入混凝土中,显露出某种痛苦的挣-扎。它眼中的猩红光芒时隐时现,每隔几秒便闪烁出一丝短暂的迷茫,就像在无尽黑暗的深渊里努力寻找光亮的出口,却始终找不到方向。
“你疯了吗?”小芽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愤怒与不可置信,“那可是丧尸!它要是——”
话音未落,女人已经抬起头,目光如两把燃烧的火炬,坚定地锁定在三人身上:“我信我自己,也信它。如果你们一定要伤害她,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黎歌冷笑了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你倒是说得好听,等它彻底失控、咬断你喉咙的时候,可别怪我们没提醒你。”
女人像是没听到黎歌的话,脚步极轻,缓慢地向变异丧尸走去。她的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害怕惊扰了沉睡的巨兽。
她在丧尸面前蹲下,伸出手,指尖停在它冰冷的皮肤上方,悬着,迟迟没有落下。她的眼神里没有恐惧,反而满是温柔,像是在触碰自己最珍视的珍宝。声音轻缓得像微风拂过湖面:“你还好吗?”
“我知道你很痛苦……”她轻声低喃,像在安抚一个噩梦惊醒的孩子,“我们一定会想办法让你好起来的。”
丧尸微微一颤,原本紧绷的身体似乎松懈了一些。它低低地嘶哑了一声,那尖锐的獠牙仍未收起,却不再像刚才那样充满攻击性。它缓缓地趴伏下来,呼吸沉重,眼底那令人恐惧的猩红光芒,也一点一点地暗了下去,像是熄灭的残火。
苏秧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她深吸一口气,语气一贯冷静而克制:“让开,我们必须处理掉它。否则,一旦它彻底丧失理智,就会成为威胁。”
女人却一动不动,反而向前一步,挡在了丧尸的身前,姿态坚定如磐石。她抬起眼眸,声音低沉却笃定:“我不会让你们伤害它。”
黎歌皱了皱眉,耐心逐渐耗尽,语气中透着一丝隐约的不耐:“你和这只丧尸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这么护着它?”
女人沉默了一瞬,唇角微微动了动,最终缓缓开口:“她是我的学生,陈默。”
空气瞬间变得沉闷。
女人的声音微微发涩,带着几乎听不出的颤-抖:“我曾经是西峡大学的病毒学教授,陈默是我最得意的学生。”
苏秧与黎歌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苏秧微微眯起眼,试探着问:“你们是……西峡大学的人?”
女人轻轻地点头,嘴角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笑意:“是的,我们一起研究病毒,试图找到治愈的方法。研究院被丧尸攻破的那天,陈默为了保护我,被感染了。我不忍心看着她被杀死,所以带着她逃了出来。”
苏秧的目光微微一沉,落在那只丧尸的手上。
她的指骨嶙峋,手指僵硬得像枯死的枝桠,却紧紧攥着一块破碎的布料。那块布料已经被撕扯得残破不堪,上面沾满了干涸的血迹,隐隐还能辨认出原本的颜色——是女人衣服上的一部分。
即使丧失了意识,即使在无尽的痛苦与饥-渴中挣-扎,她依然本能地攥着这块布料,不愿松手。
风声穿过破败的窗棂,卷起地上的尘埃,也带走了空气中的腐朽气息。
苏秧心头微微一震,指尖在枪械护木上收紧了些。
她抬眼望向挡在丧尸面前的女人,声音压低:“你……还指望她能恢复?”
张钰的身体微微一颤,仿佛这句话戳中了她心底最隐秘的痛处。她的呼吸紊乱了一瞬,眼底浮现挣-扎,可片刻后,她还是抿紧唇角,眼中涌上一丝执拗的光:“我知道这听起来很疯狂,但我相信陈默还有救。只要找到合适的药物,就有可能抑制病毒的活性,甚至让她恢复部分意识。”
她的手指轻轻握紧,像是要用这种力道支撑自己。
苏秧盯着她,眸色微沉:“有什么证据?”
张钰从怀里掏出一本翻得破旧的笔记本,递过来:“这是我的研究记录。陈默虽然变成了丧尸,但她还能听懂我的话,甚至……”她声音低了些,带着一丝近乎哀求的坚持,“甚至还记得我。”
指尖触及笔记本的瞬间,苏秧的脑海中猛然响起机械般的系统提示音——
「宿主已找到第二块芯片的位置线索。」
她的瞳孔微微一缩,指节不自觉地收紧。
而女人却浑然未觉,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又倔强地稳住:“不管你们信不信,我都不会让你们伤害她。”
苏秧接过笔记本,翻开几页,目光在密密麻麻的实验记录上游移。书页泛黄,墨迹因时间而微微晕开,却依旧清晰可辨。她的视线停在一张手绘地图上——地图的边缘画着一串潦草的字母,标注着一个废弃实验室的位置。
——第二块芯片可能就在这里。
黎歌站在一旁,眼神冷冽,语气里透着隐隐的警惕:“你说得轻巧,可等这怪物真的陷入疯狂的时候,可别怪我们没提醒你。”
张钰没有理会她,只是轻轻走向陈默,脚步放得极轻,像是害怕惊扰了什么。
“陈默……”她蹲下身,指尖轻颤着,缓缓伸向那具蜷缩的身躯。
丧尸的身影僵住了,呼吸急促,原本绷紧的肌肉微微颤动,锋利的指爪深深刺入地面,仿佛在竭力克制着什么。
张钰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夜色中安抚一个做噩梦的人:“你还好吗?”
她的指尖最终触到了陈默的手臂。腐蚀的肌肤冰冷僵硬,但仍带着微弱的颤动。
“我知道你很痛苦……”张钰的眼神柔和下来,像是在看一件她用尽生命去守护的珍宝,“但我一定会找到办法,让你好起来。”
丧尸低低地嘶哑了一声,指甲缓缓松开,锋利的爪尖刺破了地面,那瘆人的獠牙仍未完全收起,但没有继续动作。原本猩红的瞳孔里,凶戾的光芒一点点褪-去,像是燃尽的火焰,只剩下一丝残存的余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