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舌攀着未燃尽的纸钱缠上她的手。上官盈面不改色地抖了抖灰。
作为胜者,我可怜他。
*
“上官瑾去哪了?”
他的狐朋狗友们摆摆头。进入内院后,来来往往的人太多,谁还有心思注意旁人。
疑惑的眼神看来,上官睿晃晃脑袋,“啊,我就随口一问。”
奇怪,怎么感觉刚刚进了内院就不见了上官瑾人影。难道她根本没进来?
黎安确实在门外看到上官瑾的装扮,心下就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事。她悄悄缩到了队伍最后,趁无人在意,溜出了内院。
倚在来时路的那棵树下,转着匕首:“我要是真进去,那成什么了。”
她甩甩头,把心中的杂念抛走。回不了头了,就这样往前走吧。
有人靠近。黎安把匕首藏在掌间。
“江前辈?”
哦,这条路是他回寝屋的必经之路。
江陆按在腰间的手没有收回。他此时状态不好,凤一又被他派去陇田,此时他身旁没有可信之人。
“瑾姑娘。”
他温声答道:“夜间风凉,早些回吧。”
看着他明显不对劲的脸色,黎安早就想问了:“江前辈的风寒竟如此严重?”
“身子骨弱罢了。”江陆压抑着咳嗽,脊背起伏,“我送你回去。”
他这副弱不禁风,连灯笼都拿不稳的样子,到底是谁送谁?
黎安的视线移到灯笼上。这八角灯倒是精美,琉璃嵌着红木,流苏缀着珠子,随风摇曳。
她心生喜爱,上前夺过了灯笼:“好啊。”
两人如来时一般在月色下并行,只是中间再没有上官睿了,不由感到一些轻松庆幸。
虽然答应了同行,但黎安并不想和江陆假情假意地寒暄。早注意到江陆按在腰间的手,他戒备着呢。
她踩着灯笼的影子,没想到江陆会主动开口:“瑾姑娘有心事?”
黎安惊觉他的敏锐,这一点也没必要隐瞒,直爽承认:“触景生情。”
“原来如此。”
要是对旁人,江陆自会信手拈来,要么正经说一通“人逃不过一死”,要么揶揄说一句“上官盈都未见得如此伤心”。
但对她,不知什么原因,江陆此时没有开口。
两人自然恢复了沉默,令遥远的打更声都清晰可闻。
黎安觉得正好,他们不过是相互戒备的陌生人,他要是继续问,自己反而不知道怎么答了。
走到岔路口,不远处就是江陆的院子。
黎安拽着灯笼,没有还给江陆的意思:“前辈慢走。”
一盏灯笼,想必财大气粗的凤凰谷谷主不必在意,更何况离她的住所还有好一段路呢。
江陆踌躇片刻,似乎难于启齿。
就算是半夜,上官府路旁的烛火不算昏暗。要是平日,灯笼是无用的,送她也无妨。
可今日这药方的毒性实在超出江陆的预料,手脚冰冷、反应迟钝不值得提,双眼失焦、模糊得难以视物,由此他才带了个灯笼。
他总不好强行把它从女子手中夺过来,只好眼神撇着灯笼,委婉提醒:“瑾姑娘……可否再行两步?”
黎安瞬间了然,堂堂一个凤凰谷谷主,江陆竟然怕黑。
黎安存了逗弄的心思。
灯笼也不还给他,反而装听不懂,径直往前走了几步:“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