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需要这个身份,所以才甘愿留在白家,忍受那坏女人的百般刁难。
“不知姑娘找老朽何事?”伏晟的话将她飘远的思绪拉回。
白如黛直视伏晟,“先帝二十二年,先生曾受先帝邀请,入宫担任太子教席……”
伏晟神情提防起来。
无论是先帝还是前太子,这两个人一旦被提起,总是会沾上不祥,一个弄不好,要死人的。
“如果姑娘想问的是废太子谋反之事,不如直接去问令尊,老夫醉心学问,从不过问朝政。”
去年冬,也就是几个月之前,被先帝囚禁在封地的废太子不知所踪。
朝野流言四起,说废太子暗中屯兵多年,此次逃狱,已经准备好要夺回属于自己的皇位。
“那是皇帝要操心的破事,我才不关心,”白如黛满不在乎一摆手,“我要问的是废太子身边的伴读,陆青思。”
说到最后三个字,她神情无比严肃。
“先帝二十二年腊月初六这一天,他再也没能回家。”
伏晟茫然。
陆青思这个名字他记得,陆将军独子,极好学的孩子,举止得体,不卑不亢,一点也不随了他那大老粗父亲。
他一度还赞赏过,这是个前途不可限量的孩子。
只是可惜,这孩子十年前于宫中摘星楼一跃而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姑娘若想缅怀兄长……”
“我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白如黛失礼地打断他,“我想知道,他因何而死,死时究竟了发生了什么。”
伏晟越发茫然,“他不是为情所困,一时想不开吗?”
“不可能!”白如黛情绪难以自抑,“我兄长绝不会如此轻率,就算他想不开,他也不会……”
也不会选在腊月初六这一天。
极少有人知道,这一天是白如黛的生日。
这世上除了养父母,便是兄长最爱她。兄长大她七岁,自从白如黛被抱回将军府那天起,他就把她当成亲妹妹。
白如黛清楚记得,兄长出事那天清晨,她起了个大早,换上义母做的新裙子,跑到哥哥跟前臭显摆。
哥哥笑着夸她好看。
她缠着哥哥不放,让哥哥把礼物拿出来,哥哥卖了个关子给她,说那件礼物要等晚上拿出来才好看。
哥哥答应她,等从宫里回来,一定立刻、马上把礼物送给她。
“那拉钩!说算不算话的人是小狗。”
哥哥轻轻勾着她的手指,郑重许诺。
她送哥哥出门,目送哥哥远去。
她等啊等,等啊等,期待那个温和的身影披着夕阳的光辉出现在家门口,像往常每一个寻常的日子。
她觉得这一天前所未有得漫长。
后来直到天黑,哥哥也没有回来。
哥哥再也不会回来了。
宫里来人让养父母去认领尸体,说哥哥爱慕上一个宫女,但那宫女心有所属,哥哥苦求不得,有了轻生的念头。
他们还说,念在陆将军痛失爱子,又对社稷有功,就不计较此事了。
“扯谎!”白如黛道,“我们全家一体同心,倘或兄长真喜欢上了哪个姑娘,为何我和义父义母全然不知?
“血溅宫闱是多大的罪过,兄长平日里至纯至孝,就算要寻死,又怎会连累父母,选择在宫里跳楼?
“你们都说他为情爱昏了头,可这些年我查来查去,查不到那女子半点痕迹,我不信一个人能够抹除得这般干净,除非她压根不存在,是被编造出来的。”
她越说越激动,目光越过慈眉善目的长者,越过这十年的光阴,越过无数痛心的时刻,倔强又固执地控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