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没有在意这些。
而是伸出一只手,直指着华雄,刚想怒斥几句,却又僵住了口舌。
是被华雄的冷哼给堵住了。
“嗯!?”
伴着重重的鼻音响起,屋内以杨丰为首的部曲,都身躯前倾,腰侧的环首刀竟拔出了半截,对着杨弘嗔目而视。
刀身的冷光,荡漾在席间,将空气都凝聚粘稠。
让杨弘呼吸急促,心跳加剧。
额头瞬息间见汗的同时,心里也终于想起来了,眼前的人是个边陲鄙夫,出身于习惯用刀子讲道理的西凉!
一言不合,血溅三尺!
苦寒之地的朔风和冰雪,塑造了西凉男儿粗猛轻杀的性格。
杨弘相信,只要自己胆敢蹦出一个折辱华雄的字,就绝对会被乱刀剁成肉块!
代表后将军袁术前来交涉的身份,无形中披着四世三公的那层皮,也无法阻止刀子落下!
不过,还是有人替他解围的。
一直当陪客的孙坚,缓缓起身,踱步横插入华雄与杨弘中间,将两人的视线给挡住,拱手而道:“杨长史沿途劳累,一时言辞无状,我代之请罪,还请狩元莫见怪。”
袁术的面子可以不给,但孙坚的劝解,还是可以借驴下坡的。
“文台兄何出此言邪!”
华雄闻言,当即起身还礼,“我与文台兄一别数年,今日就不谈其他,但求一醉方休,望兄莫做推辞。”
说完,不等孙坚回答,就顺势抓住他的手大步往屋外走。
而杨丰等部曲也归刀入鞘,随行而出,将杨弘一人留在屋内。
至于他此刻心情是怨怒着华雄,还是感激孙坚解围,却是没人理会了。
反正此情此景,交易之事也无法再谈下去。
就算是要继续谈,华雄也只和孙坚商业,不会再容杨弘置喙半句。
孙坚也是阔达之人。
出了屋子,绝口不提战马交易之事,而是将话题转为叙旧之言,并屡屡问及华雄这些年在西凉征战的经过。就仿佛当年他代张温送别时,两人沿路的攀谈甚欢。
用出身微末的惺惺相惜,抹去方才的不愉快。
此举也正中华雄的下怀。
重新设宴入席,屡屡举杯邀盏,叙话了一会儿,便冲着一位部曲点了点头。然后又扭头对孙坚问道,“我听闻文台兄长子,已将近冠礼之年,不知传言有误否?”
“不想狩元征伐操劳,竟然还有心惦记这些。”
孙坚愣了下,然后嘴角泛起笑意,用谦虚的语气说道,“我长子名策,字伯符,今岁十五矣!少小就颇为顽劣,是故我就去岁就给他冠礼,寄望他能收心勤读书。”
“咦,竟已经冠礼了?”
惊诧了一声,华雄笑着摇了摇头,“本来我还想着,提前给文台兄长子备下冠礼之仪呢,不想却成了弥补的礼物了。”
孙坚闻言,再度愕然。
然后就觉得,入口酸不溜秋贼难喝的马奶酒,也能让胸膛暖暖的。
他和华雄本无利益纠葛,此番不过第二次谋面而已,对方却细心的给自己长子备下冠礼之仪,一番赤诚相交之情,实属难得。
面露感激之色,孙坚真心实意的拱手做礼,“狩元此番情谊,我。。。。。。。”
话还没说完,就一记高亢的“唏聿聿”马嘶声给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