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一场飞来横祸,鹿厌未料他会以死相逼,四周百姓见状交头接耳吃瓜,矛头唰唰指向鹿厌,认为他式插足者,很快粗鄙的辱骂不绝于耳。
面对不分青红皂白的叫骂声时,鹿厌显得格外慌张,他心中生了退怯之意,眼下他只认得谢时深一人,潜意识驱使他挪脚靠去。
然而,连衣快速捕捉他的动作,对他投了个恶狠狠的眼神,惊得鹿厌停住脚步,不知所措看着谢时深。
许是察觉到鹿厌的不安,谢时深脸上依旧面无表情,但垂眸俯视脚边威逼利诱的连衣。
少顷间,忽地听见他发出一声极轻的笑,漠不关心道:“那就死吧。”
话落,他嫌弃扬了扬被拽过的衣袖,无视连衣听闻后的震惊,抬脚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经过鹿厌身边时,他脚步停顿了下,似在思考着什么,随后道:“别怕,走吧,让他死。”
鹿厌提着的心莫名被安抚,他压下心头的害怕,咽了咽喉咙,尽量忽略百姓的评头论足,紧跟着谢时深的脚步上了马车,完全不敢回头看后方的撕心裂肺。
夜色如墨,繁星点点,夏末昼夜温差大,鹿厌从马车下来后,冷风从他身上拂过,不禁打了个哆嗦,连忙拢紧谢时深给自己的外袍。
走到府门前,等候已久的刘管家连忙上前,欲解释连衣之事时,空无一人的街上传来急蹄声。
众人转眼看去,发现是另一辆陌生的马车出现,很快看见连衣狼狈从车厢里跑出。
当刘管家看见阴魂不散的连衣,脸色刹时变得难看,恨不得催他们早些进府,别耽误了关门,奈何连衣是东宫的人,实在不能随意处置。
折腾一夜,鹿厌此刻神色倦怠,根本不想搭理旁人,无视一切打了个哈欠。
谢时深朝他看去,深夜掩埋他的眼眸,看不见其中变化。
察觉有目光扫来,鹿厌扭头望去,对视上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鹿厌道:“世子?”
谢时深稍加思索,突然问道:“他这般痴情,你觉得该让他留下吗?”
鹿厌探头瞥了眼远处的连衣,心想若是再纠缠下去,恐怕今夜无法入睡。
他收回视线道:“世子喜欢便好。”
问他做什么,他才不在乎,实在威胁到世子的性命,杀了就是,反正这人都不想活了。
闻言,谢时深抿唇片刻,窥着他反问道:“我喜欢?”
鹿厌眼皮子打架,昏昏沉沉点头,挤了个天真无邪的笑说:“你喜欢,我随意。”
刘管家安静观察两人的神色,直到看见谢时深拧眉,不好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猛地把鹿厌拽到身后站着。
鹿厌抹掉眼角的泪花,等着谢时深进门,刘管家低声交代两句,大概是让他们先进屋,自己去处理连衣。
但转眼间听见谢时深开口道:“把人放进来。”
刘管家“啊”了声,却发现谢时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翌日一早,谢府上下皆知世子带了人回来。
鹿厌还在梦中熟睡,听见房门的拍打声时,顶着乱糟糟的脑袋起身,迷迷糊糊摸索到门边。
当房门被拉开后,比阳光更快出现的是杨承希和谢允漫的脸。
“鹿哥!你们昨晚到底做什么了?!”
“老实交代!你去京郊就是给谢楚今带人回来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追问,硬生生把鹿厌从睡梦中唤醒,甚至惊动了同在沉睡的柳六。
侍女把膳食端进梧桐院后,院子青石桌坐满四人,鹿厌好整以暇,依旧呵欠连连,朦胧睡眼湿了一片。
他一手托腮,一手捏起糕点细嚼慢咽,对面前三人的注视表示迷惑,“我说了,这连衣就是路上遇到的,其余便如刘管家所言,或是是东宫送来的男侍吧。”
这一次谢允漫终于拍案起身,生气说:“凭什么东宫闭着眼就把人往谢家塞!”
柳六左右看了圈,确认没外人后,才好声好气安抚自家小姐,把茶水递到谢允漫手里灭火。
杨承希若有所思道:“东宫的人凭空出现,今早天堂又传来消息,说昨夜西玉楼出现命案,外邦商队险些被人洗劫一空,宝物也只剩两箱,你可知此事?”
他眯着眼打量鹿厌迷茫的神情,担心此事和谢家有关,东宫才会派人前来,眼底又添几分探究。
柳六背脊一僵,默默埋头吃起膳食,竖着耳朵听鹿厌的回答,做好了随时捂嘴的准备。
哪知鹿厌根本未察觉杨承希的怀疑,一听是宝物没了,便如实说道:“宝物不是我拿的。”